“听闻那两湖学堂又减了人？”
袁世凯说到了此事便叫张之洞有些不快，倒不是为提起这事不快，而是着实这事张之洞心里记挂的烦心事。
这两湖学堂原是应着朝廷的令撤了私塾、科举后办的学堂，原来叫两湖书院，先在武昌营坊口都司湖畔起的，若是此地试行的好便要往南方各地推广开来，张之洞是费了大心思在里头，虽北方有天津段祺瑞管的那北洋炮兵学堂起了学堂的好例子，只是两湖书院因张之洞所辖南方多为商、儒之家，且南方的人多并不愿意从军的，因而他便思虑要因地制宜，以“出为名臣，处为名儒”为旨，并不全然将心思放在培养兵士上，而是要培养些全才出来，只是顺应这时局也不能光教些老的，因而后又改革再开西式学堂教育，也更了名叫做两湖学堂，入校者先将中西的课一起学习文、理、法、史一年，而后再分专科习三年，又在上述三门中加个商、军，等这四年去了，又要往西洋留学一年，为的便是要两院分习之大旨，皆以中国（学）为体，西学为用，既免迂陋无用之讥，亦杜离经叛道之弊，如此五年方能毕业，只是这样一来并不如这炮兵学堂能够3年成便能派往军营用的，而这入学的学子中这年岁恰好又是要回家承家业的时候，便不能够耗费五年的，因而朝廷便不满要减这开支，从原先每届学生定额二三百名减了一半有余，原是为着选拔人才用，如今却并不能全然推广开来的，更有甚者，这减了一半的人中，还有那几分之的人又因受了西学的教育转头学业未成便去离经叛道地闹革命了，这南边革命党闹地厉害，其中竟也有一二从这两湖学堂里出，因而叫张之洞也十分烦心。
只是革命党的事如今在朝廷是禁口，况他也能压得住因而也不说，只除了这个便与袁世凯都说了一二。
“说这个我倒有些个主意请您听的，这前些年因炮兵学堂做的好，朝廷便要我们效仿此做个全科军学堂的，段祺瑞准备此事这些年也差不多了，地方就选在保定，名字也报上去请宫里择定了，就叫保定军官武备学堂，这学生么，先从各军营里招一批优秀的出来先做第一批，也是三年学制，学成还送回原籍地原军，这两湖学堂中三年专科习若是有习军的也往这儿送，算作外派学习，如此一来岂非朝廷那儿也好看的，这些人若是三年学成了，也予他们安排分配，愿意去留洋的去，不愿意的则留驻，您听着如何？”
张之洞正要说话的，却听那儿传令的带了人过来，山上的炮声已然停了下来，便要袁世凯先去，过后再说这话，袁世凯知道这还在会操之中，便也不多推辞，起身到那沙图前。按着方才北军防守营的布置，高地第二、三、五这三路通路均在第二进攻点交缠，南坡第一通路已经推至进攻方最后第三攻击点，北坡第四通路正在与防守方就第二攻击点进行火力交换，方才已经攻破第二攻击点，两队炮兵已经到达高地第三防守点，这防守点破或是北军将第一通路的第三攻击点，谁先率先破的便能赢下这场会操，谁知此时防守北军突然在第三轮进攻中调转攻势，突然将南坡兵力全数调集至北坡通路，以火力迅速攻破进攻阵营的标记碉堡，重新将试点推回到半山腰的第二进攻点，而南坡因进攻地势好依然顺利攻破第三攻击点，率先夺下红旗。
场上战鼓雷动，转眼之间，胜负反转，防守北军率先突破得胜。袁世凯听得此信大为称好，果然如那段祺瑞所说一眼瞧出了这致胜的反转点，将北军炮兵营那指挥的几个队的指挥都叫了来，一见上来的人又是笑了起来。
“果然是你这个熟面孔的，我就说这些日子不见你上家来，原来是跟着你爹跑到这儿来了，来来来，都给我瞧瞧，芝泉家的老二，叫云业的，今日这第三通路是你指挥的，很好，我早说了你这儿子又调兵遣将的本事，我什么时候可有看茬的，噢哟，今天赫之也在，好好好，都好都好。”
段祺瑞比他们晚进来些，就听见袁世凯在那儿大笑地，左拉一个凤三右边还有一个王赫之甚是开怀，也将他的玩笑一起开了，又一一鼓励了南、北两军的将领，一个个地话说过去，谁也没落下，虽说今日南军这进攻队输了阵仗，不过都是袁世凯手下的得意门生选拔出来的，阵地上还是敌对，等者会操一完毕又是同一军的生死兄弟，关系向来好的也不如何，又的袁世凯这一个个的鼓舞也没有放在心上的，转头出了营帐便称兄道弟地搂到了一起，段祺瑞原要凤三留着陪袁世凯等人，只是凤三想着外头来了其他军的正好多相熟，便与段祺瑞如此说一番便出去，其余那些人自然不过是为了袁世凯才说凤三几句好话的，它走不走自然不多关注的，只是有一人却是看了凤三许久，等他出去又向人打听了一番凤三。
“哎，这西洋镜你不是送到宁波去给你那小弟弟去了。”
王赫之从凤三手上抢下西洋镜把玩，又翻看上边刻的那产字，看来是后来又给他送过来的一批，又半开玩笑地与凤三抱怨着说那漱哥真不知是姓王还是姓段了，自个儿问他要几只雷过来不肯的，凤三倒是一准儿能拿到这些新东西。
凤三这些月里一直被摁着四处行军，也很多些日子未收到成陆的来信了，不知他在宁波好不好的，上回来信看他说母亲身子不大好，如今冬日了也不知是否加重，等着回了天津寻个空去宁波一趟想来也是应当的，凤三与王赫之说起了这个话头，便就着成陆又说了些话，将自己要去趟宁波的打算也说了，正说话间，面前却突然来了个人，凤三这些年不过是在军营里，结交的也多些官家的子弟，因而对朝廷上的人不大熟悉，只看这人穿着朝服又有些年岁的一把白胡子，也猜不出是哪位，王赫之也是几代官家人自然知道，忙在凤三耳边提醒此人是湖广总督张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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