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雨被她拖到了自己房里，一开门才看到，肖波和贺燕飞坐在会客沙发上，头一抬大家的目光对了个正着。司雨皱起眉头，本能地觉得出了什么大事，苗苗老师把她推进去，把她的行李箱也放在门边，深呼吸一口气：“这叫我怎么开口呢，冰箱里有冰酒，燕子你给我们倒两杯，一杯给我壮胆，一杯给司雨，免得她承受不住昏过去。”司雨张口想问到底出了什么幺蛾子，突然一种巨大的恐惧感袭上心头，她望了肖波一眼，肖波眼里那曾经的情意已经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怜惜：“你都知道啦？”她脱口而出。
其实她的全话应该是：“你都知道我和秋秋是一对儿啦？”房里的三人都心知肚明，肖波在司雨震撼的目光中点点头，还补充了一句让她五雷轰顶的话：“不仅仅是我，花滑国家队全体人员，都知道你和林怡秋是……女同性恋。”
什么？！司雨眼前一黑，腿脚发软，等她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被苗苗老师扶到沙发上坐下，嘴里被灌了几口冰凉透心的冰酒。“果然吧，还好我忍不住了没打电话通知你，否则你说不定就要昏倒在多伦多的机场了，”苗苗老师很老神在在地说，“也不知道你现在脑子有没有被震糊涂，我问问你，你猜猜这破事在谁给捅出去的？”
司雨的嗓子眼里被酒灌得好辣：“沈教练？可是……他怎么会知道的？”苗苗老师松了口气：“挺好，能回答还能提问，还好没吓傻了，这点智商还是有的，”但她突然眼睛又一瞪，“你不知道老沈头那家伙有多么下流。”
说着她把沈教练传监控的事全倒了一遍，包括她冲到张领队办公室跟他大骂祖宗十八代，沈教练虚伪又下作的行径等等。“苗苗老师你不要一口气说那么快嘛，”贺燕飞很心疼司雨，过去坐在她身边搂着她，这一刻司雨和她的身份好像对换了一下，“司雨教练刚回来，就算要说什么也一点点来，那些吵架骂人的细节就别说啦，听得多闹心啊。”
“可不是，还是贺燕飞知道心疼你，她还说，如果你因为这件事被撤换，那她哪个新教练也不跟，就要退出国家队。”一直没说话只是默默帮忙的肖波，此时也冒出来一句。“是啊，喊得可响了，从走廊那一头传到了这一头。”苗苗老师插嘴。
司雨的脸上瞬间呈现出比她知道自己“被出柜”的消息更加震惊的表情，她一把拉住贺燕飞的手，都把她给扭疼了：“你怎么这么笨，在大庭广众下说这种话，这样的话是能随便瞎说的吗，你还要不要自己的前途了？！我和秋秋都白培养你了，秋秋为了你的比赛编舞，累得都低烧了还硬不让我告诉你，你得冠军她比谁都高兴，你现在说要为了我们的事退出国家队，你个小姑娘有没有一点头脑啊！”说着她一根手指头狠狠戳了一下贺燕飞的脑门，贺燕飞又疼又委屈：“还说我，我是心疼你们，不想跟你们分开呀。”
但司雨恢复理智的速度，比他们想象的都要快得多，她摇摇头：“我的事无所谓，事实上在去加拿大办事之前，我有感觉到老沈头在动坏心眼，他不在我的性取向上做文章，迟早还会被他抓到更加莫名其妙的把柄，现在他做出来了倒是摊在明面上，我也不怕他，可是，”她目光炯炯地直视贺燕飞，“我和秋秋无论遇到什么麻烦，都跟你的前途没有关系，贺燕飞你在这里就给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能说退出国家队这种话，你现在就保证，快说！”
贺燕飞一吓，司雨此时表情异常严肃，声音比她训练时候更加严厉，苗苗老师也很少见司雨这么凶狠，说好话圆场：“跟小姑娘好好说嘛，这么横眉瞪眼干什么，她可是为了你……”
但司雨的态度异常坚决，贺燕飞从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关心和希望，司雨并不觉得被爆出性取向的后果有什么大不了，她却觉得贺燕飞要退队，才是真正浪费了她和秋秋所有的心血。贺燕飞在她的眼神里明白了这一点，在这一瞬间她明白了司雨作为教练对弟子的感情，鼻子一酸，硬是忍住不能掉泪，噌一下站起来大声保证：“要退出国家队的这种话，我贺燕飞以后再也不会说了，我保证！”
司雨的表情和缓下来，又恢复了优雅美女的常态，她揉一揉太阳穴，示意贺燕飞坐在她身边，拿过倒了冰酒的杯子，想想又放下，直接把瓶子拿过来对着喝了几口，清凉刺激的酒液滚入喉咙，她举着瓶子对苗苗老师示意：“不好意思，今天这瓶算我的，下次我赔你双倍。”苗苗老师从没见过她这样豪放地喝酒，挥挥手：“你喝啦，只要你心里能舒服点。”
之后在司雨的坚持之下，苗苗老师才把沈教练说的怪话重复了一通，当听到“司雨是女同，所以她带女选手不合适，她很有可能会性/侵贺燕飞，这是法律的盲区，还有小姑娘不懂事，被侵犯了也不会往外说。”这样的话，不禁哑然失笑，她指着自己：“我像是会性/侵选手的人吗，天哪，这样的理由都能被他抓到，我真是佩服他，四十多年前没少看他的造反派老爸整人的手段吧，厉害了这年头还有‘莫须有’的罪名，我到底是该佩服他呢，还是鄙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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