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月姐姐？”
咕咚咕咚，西红柿翻滚了一地，在雪地里，像炸开的血花。
千江月触电般弹开。“小怜？你怎么会在这？”
“奶奶让我来送……我看到你们……西红柿就掉了。我……”方小怜语无伦次，她跪下来，开始在雪地里捡起西红柿。爬一步，捡几个，揣在怀里。
七七八八捡齐，塞了满怀。
小怜低着头，手紧紧抓着一个西红柿，掐破了皮。
苏观棋牵着千江月的手，走过去，很温柔地问：“小怜，小江月是问你，怎么会找到我们的客店的？”
小怜瑟缩，“你们走后，风公子生了好大的气，但没追究。队长怕夜长梦多，就马上来易州了，我是在日市上碰巧见了你们，才跟来的。奶奶也让我送东西来。”
观棋素来体贴，脱了自己的斗篷做兜，铺在地上。“来东西给我，可以放这里。你这样抱着，手多酸。”
那双伸过来的手，皮肤细嫩，白得发亮，一看就是从不做粗活的手。小怜瞄了眼自己的手，关节发胀，油腻腻的，还有疤，都是做厨娘烟熏火燎出来的。
小怜的手不由一抖，西红柿又掉了几个。
她想到来头那么大的风公子，对苏观棋尚且客客气气……她和苏观棋，就是一个是地下的泥，一个是天上的云。她又看向千江月，自然是云，才配在天空，常伴明月。
鼻子一酸，小怜清醒了。
小怜忙不迭蹲下来，帮着观棋一起，整理好西红柿。不光动作，她说话也恢复了往日的利落，“这是海那边运过来的，平常是吃不到的。叫西红柿，酸酸甜甜。吃了能养颜，把脸养白。我和奶奶的份都在这儿了。”
千江月挺感动，不好意思地抽抽鼻子，“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小怜听到“我们”，心都麻得没什么感觉了。她从背上包袱里，拿出一双女鞋，递给苏观棋，“苏观棋姐姐，这是奶奶要我单独给你的。她说女孩家家，出门在外，走路要穿厚底的鞋，否则不耐磨。”
苏观棋诧异，到手一看，一比对，“奶奶手真巧，大小，也是我的码。”
“那是。”提到奶奶，小怜很自豪，“奶奶只要一过眼，什么人什么码，准没错。这鞋她赶了好几夜，鞋底一针一线地缝，没敢落下一针。”
观棋皱了眉，其实，对于别人过分的盛情，她不喜欢去应对。
但她也确实习惯了应付这种盛情。进了客店屋里，自褪了腕上的金钏子，并几样果子玩物，收在一个香囊里。出来就交给了小怜，“这是我们淘来的一点新奇物，不贵。拿回去给奶奶看看，能逗奶奶乐一乐，都是好的。”
一番话滴水不漏，小怜难以回绝，就收下了。
三人面面相觑，再无后话可聊。
观棋瞥见千江月湿透的布鞋，“小怜，天色也晚了。又是年三十，不如早些回去，陪陪奶奶才是？”
小怜心里不愿走，只拿眼儿往千江月身上觑。
观棋心里刺刺的，挽了月的臂弯，“我扶你回去吧，鞋都湿透了，仔细着凉，可有你受的。”
千江月“哼”了一声，却下意识往观棋身上一倚，“知道了。数你最疼我。”
两人背身要回屋。
小怜气得一晃，眼前满是进来时，那两人躲在各自兜帽下，细细亲吻的场面。她终究没忍住，声儿比雪水还冷。
“女人和女人做那事，你们……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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