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东张西望了，”体能教练不愧是退伍军人，说话就跟部队里饭前训话那样声如洪钟，“你们几个，”他眼睛朝她们脸上扫来扫去，被看到的人都忍不住吞一下口水，紧张的气氛在餐厅门口凝固起来，还有其他冰上项目的队员路过，好奇地看这是怎么啦。
隔了好一会儿体能教练开口：“……今天表现过关，进去吃饭，”他的目光扫向后排的精英们，“你们剩下的四个落后分子，八点半到健身房找我报道，迟到的不来的，后果自负！”
之前摆了那么吓人的阵势，这就完事啦？贺燕飞还没反应过来，体能教练和助理就转身离开，作风严厉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她想了想才无奈地摊手而笑，真是的什么教练啊，餐厅门口路过的人见了这一幕也笑起来，唯有黄咏英、麦婷婷和其他两名精英，面红耳赤地垂头不语。
“好啦，体能教练也是为我们好，大家先去吃饭吧，晚上还要先去舞蹈教室呢。”诸葛姗儿主动对她们说，其他人还算想得通，只有黄咏英气哼哼地板着脸，刚跨进餐厅门口又说：“我懒得堂吃，麦婷婷你吃完给我带一份儿回来，有什么菜你微信拍照片给我。”说着转身就跑，不知道她干嘛去。
吃饭时贺燕飞和诸葛姗儿等人在一桌坐下，总算能享受一会儿珍贵的用餐时光，但她看到麦婷婷闲不下来，把餐盘放在她们同桌，可怜兮兮地说：“请帮我看一下饭好不好？”得到肯定回答后，又跑到餐厅卖饭窗口，真的老老实实地拿出手机来，把有什么菜一样一样拍下，然后微信发给黄咏英。
这小姑娘也太老实了吧。贺燕飞一边吃着酸甜美味的锅包肉一边想，麦婷婷年龄比大家都小一点，刚满十五岁，正好从青少年组上升到成年组，要不是去年省队的柴教练对贺燕飞放弃教育，可能还轮不到她出头。
也算她运气不好跟黄咏英住一间房，黄咏英那趾高气昂的模样，还有觉得家里有国家队教练亲戚就好像吃了定心丸的笃定腔调，贺燕飞相信其他选手看她也不会太顺眼，就是大家少管闲事没有表现出来罢了，只可惜苦了麦婷婷。
大家正随便聊着天，讨论晚上去舞蹈教室有什么内容，诸葛姗儿微笑着说：“最好是芭蕾舞老师，希望别像以前那样来个跳现代舞的，强迫我跳奔放狂烈风格，那个我承受不来。”另外两个国家二队的选手也随声附和，说国内选手不适合奔放，还是选平和一点的曲子好。
贺燕飞听她们聊天，其实想说有时候练新风格是一种突破，她对热烈曲目倒是不排斥，想想还是别和人唱反调了，低头去舀排骨海带汤喝。
“哎，燕子！”伴随着“啪”一声的拍打，贺燕飞险些把汤碗弄翻，不悦地回头想看看谁这么吃饱了撑的，一见来人猛然就高兴起来：“老朴你也来啦！”一个身穿深蓝色运动服的高挑短发女生，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旁边还跟着熊浩，还有两个同样队服的选手。
“那可不是，要不是遇见狗熊我还不知道你晋级了呢，怎么样，身体还好吧，听说你们今天也有魔鬼训练，累到姥姥家去了都。”高挑女生很爽朗地笑起来，贺燕飞起身跟她寒暄，看着很显娇小，高挑女生都快一米八了，要不说是短道速滑的，说女排队员也有人信。
见坐着的选手们都很好奇地抬头看，贺燕飞就介绍：“这是我们俱乐部短道速滑队的老朴，朴冬丽，这几位是她的队友。”双方有礼貌地点头打招呼，朴冬丽和两个同样是朝鲜族的队员，买了冷面和炸鸡，也坐到贺燕飞这桌来。
“谁的餐盘啊，放着都不吃，来来来给我挪个地方。”熊浩端着一盘子延吉烧烤没处放，作势就要移开麦婷婷的餐盘，贺燕飞赶紧叫他别动，人家正忙着还没来吃饭呢。那边卖饭处，麦婷婷好像真的很认真，接到了黄咏英回复的微信要吃什么菜，从这个窗口跑到那个窗口，老老实实地帮她打包，让人看了只能叹息。
既然烧烤没处放那就干脆分了它，熊浩很大方地请客，花样滑冰和短道速滑的队员们都很高兴，一人两根串儿撸起来，气氛立马就热热闹闹了，大家说说笑笑问起对方的训练情况。
朴冬丽几口就把串儿撸完，她一边笑着骂黑心的体能教练，一边很亲热地把自己冷面碗里的野鸡肉丸子，埋到贺燕飞的炒饭里：“那家伙可练死我们了，一大清早就跑五公里，我呼哧呼哧地一路喝西北风，还嫌我们跑得不够快，他吹一下哨子我心里就问候他爹一句……来吃个野鸡肉丸子，补身体的，亏得这里的延吉冷面还正宗，待会儿我再打包一份回去当宵夜……哎哎炸鸡推过来点，给花滑队的美女们都尝尝。”
朴冬丽一头利落短发，眼睛明亮笑容阳光，看到女生就很献殷勤的模样，自然让其他花滑队员对视了一眼。她根本不掩饰自己性别女爱好女的本质，明亮的眼睛充满电力地朝姑娘们看，居然有两个人被她看得还脸红了。
大家边吃边说笑，总算能在辛苦的训练后找到一丝轻松的时光，麦婷婷给黄咏英打包了食物，才过来坐下慢慢吃，看到餐盘上多了两串烤肉，怯生生地两边看了看，熊浩说请她吃的，麦婷婷说了谢谢，低头吃饭，又偷偷抬眼看其他花滑队员吃得快差不多了，赶紧加快了扒饭的速度。
朴冬丽也很心疼年轻的小妹妹，没事拖时间多聊几句，就聊起了二次元百合圈的事。和贺燕飞一样，她也喜欢看这些内容，说她前今天看了某篇杜雅的百合CP文，杜雅和不知名选手的恋情故事，超好看据说要出广播剧和漫画，总算能让她在艰难困苦的训练生活中，难得能享受到一点幸福。
“你也喜欢杜雅？”麦婷婷正埋头吃饭，听她说得热火朝天，忍不住抬头问。朴冬丽啧啧地摇摇手指：“不不不，我不是喜欢她，而是巴望着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你知道她在日本的女粉丝有多少，四十万！这还是粉丝协会登记的呢，没登记但是粉她的，天哪人数简直不可想象，我要是哪天……。”
贺燕飞暗暗地听着，她心想，在中国，杜雅的女粉丝也不少啊，狂热的默默的什么人都有，比如从来都不说出口的自己，就是其中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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