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晨答应了老人的要求，有人好心劝导：“小伙子，别理他，这老不修就是想露个脸罢了。”
“就是说嘛，身为长者，应该宽容大度。”
“书法这一行本身就吃年份，你这么大岁数了，和一小年轻比什么。”
尤其是在看见叶晨身上那一身蓝色的外卖服以后，不少人看向他的目光更同情了。
甚至有人已经在脑海里面，脑补出了一出大戏。
一位每天忙着送外卖的外卖小哥，却在业余时间练习书法，想要从中获得心灵上的救赎。
好不容易来到这书画大会上，想要与前辈交流，却惨遭前辈无情羞辱。
此等经历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叶晨原本还不知道他们在同情啥，直到从围观群众的只言片语中推论出了他们的猜想，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感情自己不过是想要和老者交流一下，已经在他们心中上升到了这个高度啊？
而有人同情，自然也有人嘲讽。
“就你一个送外卖的，还想和前辈斗字？”
这个突兀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叶晨听着却觉得有些熟悉。
扭头看去，发现居然是在门口遇见的西装男。
叶晨一下子乐了，这可真是相逢不如偶遇啊。
只见西装男趾高气昂地走到叶晨面前，不屑地冷笑道：“臭鱼烂虾就应该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不要跑出来丢人现眼。”
随即不等叶晨回话，西装男便转过身，脸上顺便变出了一副恭敬的表情，笑道：“前辈，在下不才，想要向前辈讨教。”
老人画都不想多说，只是冲着旁边的毛笔使了个眼色，意思就是自己去平举。
西装男连忙道：“晚辈付文，请前辈多多指教。”
介绍完自己的身份，西装男这才走到了水桶前，准备举笔。
既然有人要先帮自己去试水，叶晨自然也乐得先看看这个西装男到底有几斤几两，便直接退到了老人身边。
只见西装男站到了桶前，撸起袖子，面色沉重。
余光瞥见叶晨正在打量他，不由得心中冷笑。
傻小子，你根本不知道你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之所以会忽然抢先叶晨一步，除了有看不惯叶晨羞辱的成分在里面，最根本的原因在于他猜到了老人的身份。
那是在魔都商会乃至于在魔都书画协会辈分都奇高无比的存在。
虽然老人没有什么实权，但是辈分本身就是一种实力，现如今这些协会中不知道多少实权派，都是这位老人的后辈，或者曾经被这位老人教导过。
虽说老人的脾气不太好，但是在书画上的造诣，在整个魔都都是屈指可数。
要是能让老人对自己刮目相看，他付文一定能够一步跃入魔都的权贵阶层。
不说一步登天，但至少是有了跨出那一步的资格。
而叶晨对此一无所知，他只觉得这个老人的字，确实有一丝宗师的风范。
“老人家，你觉得此人如何？”叶晨挑眉道。
老人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满心利禄，不成大器。”
老人看人很明白，这个西装男上来就一副那个态度，摆明了是对自己，或者说对自己的身份有想法。
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自己却从他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的贪欲，或者说对于功名利禄的欲望。
老人看着叶晨的双眼，仿佛只能从中看到一片巍峨的大海，波澜不惊。
很少有年轻人能够有这种心境。
“老人你的字银钩铁画，落笔如刀，想来应该快要接近宗师之境了。”叶晨忽然开口道。
老人神色一惊，他这一次斗字的目的，本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能够带给他灵感，给他一个突破宗师的契机。
但是自己的水平摆在这儿，旁人别说是和自己斗字了，能点评出自己字一两句就不错了。
偏偏这个年轻人，一语道破了自己如今的水平。
书画上的宗师本质上是一个很虚幻的概念，因为这没有一个实际的评判标准。
但是真正的宗师，需要一个契机，那将会是另外一重天地。
老人忽然觉得，自己突破宗师的机会，恐怕就在这个年轻人身上了。
而西装男这边，此时已经是单手握住了毛笔，扎稳了马步，奋力一提。
哗！
毛笔从墨桶中直接脱出，带起了斑斑点点的墨迹溅落，而西装男也霎时间涨红了脸。
这毛笔比他想象的要重。
叶晨戏谑地看着西装男，根据他的判断，这个人最多撑两分钟。
果不其然，时间刚过了一分钟，西装男便开始摇摇欲坠，身形都要摇晃了起来，细看下去，双目充血，牙关紧咬，明显是要支撑不住了。
而西装男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右手已经僵硬得如同一块石头，几乎快要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的。
余光飘向了老人，见老人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的波动，西装男咬咬牙，发誓怎么样都要撑过三分钟。
在众人的围观下，西装男超乎常人地平举了三分半，随手猛地撒手。
毛笔重重地砸在了桶里，而西装男也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涨红，一改刚才那副淡然的模样。
“老人家，您觉得我如何？”西装男一脸期待地看向老人。
老人不屑地赔了一声：“废物，五分钟都没撑过去。”
西装男的脸色顿时僵硬了，而周围的人也发出低声的哄笑。
“哈哈哈，装逼装得飞起，真举就不行了。”
“看起来打扮的不错，没想到居然是个废物啊。”
“看看，老人家都对他不满意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叶晨并没有加入嘲讽中，反而是看了老人一眼，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去了。
老人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赶紧去，别浪费老子时间。”
叶晨点头，迈步走向西装男，站到了他的身边。
西装男见状，冷笑道：“我都不行，你以为你可……”
后半段话直接哑在了嗓子眼里。
只见叶晨右手握住了毛笔，随手一拿，毛笔直接被他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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