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书肆
和一个棋艺不精的人下棋是什么感觉？
没什么感觉。
张自强真的没有什么感觉，反正都是赢，就算是赢了也没有那种畅快的感觉。
“要说这人身上还有什么缺点，大概就是棋下得不好了。”张自强腹诽了句。
软塌。
熏香。
热水澡。
还有一身新的丝绸衣裳！
李牧看着房中的摆设，愣是没敢将这身丝绸衣服穿上，索性就穿了一件裤衩，坐在窗前研究起了围棋。
直到半夜，梆子响了三声，李牧这才睡下。
次日。
李牧依旧起得很早，软塌没有让他嗜睡，反而让他起得更早了。
等他换上自己的粗布衣裳走出屋子时，张自强刚好过来，瞧见他身上的衣裳，不悦道：“我不是让人给你备了一身新衣裳吗，莫不是那些下人们没好好干活。”
说着，张自强气冲冲的就要去找麻烦。
“是我不习惯那等衣服，太贵重了。”李牧忙拦住他。
“不过一件衣裳罢了，李兄莫要推辞，快快去换上，今日我要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闻言，李牧随口激道：“怎么，自强是怕我这身行头出去给你丢脸不成？”
张自强沉下了脸，道：“李兄这话才真正是瞧不起我了，客随主便，李兄来我家做客，我为家中之主，自要让李兄舒适一些，这乃是一番好意，为何到了李兄口中却变了味道。”
被这样一责怪，李牧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作揖道歉：“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无那意思，只是我自小生在农家，穿惯了这粗布衣裳，骤然换上华服，只怕连道儿都走不动了，还请自强勿怪。”
听到这话，张自强脸色一变，调笑道：“若是日后李兄高中状元之时，难不成也要穿着这粗布衣裳去面见皇上？”
李牧凛然道：“等我高中，只怕不知到什么时候，到那时，我定然也没了这怪癖，无须担忧。”
话说成这样，再坚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张自强没有再坚持。
用过早饭，坐上马车，张自强带着李牧来到了镇上。
“书肆？这就是你说的好地方？”李牧道。
“你我皆是读书人，书肆对一个读书人来说难道不是好地方？”张自强反问道。
书肆，也就是书店，只不过是古代的书店。
李牧兴致缺缺，淡淡道：“我倒觉得你家的书房比这还更好一些。”
张自强道：“李兄误会我的意思了，你瞧，这是什么？”
说着，他从马车的一个匣子内取出一卷书稿来。
“聊斋志异！”
“嗯。”张自强点头，指着书肆道：“这书肆的老板是我父亲的朋友，正好今日得空，我想看看你的这本书在我这位伯父的眼中究竟是什么评价。”
“然后呢？”
“自然是卖掉它来换取银两。”张自强理所当然道。
抄袭蒲松龄的聊斋志异已经让李牧有些惶恐了，现在却还要拿这本书来卖钱，李牧心中不免生起了一种愧疚感。
“读书是最耗费银子的，何况你读书不可能就是单纯为了读书吧，日后考取功名所需的银两也是不少，难道就靠着你父的那牛车来赚钱？此书虽被夫子骂过，可夫子也向我打听过后续，想来也是被书中的故事吸引了，连夫子都能被吸引的书，必定能给你带来不少收入，何况母亲身怀六甲，只怕明年春就要生产了，到那时，我可猜不到你家中是否还有银两来为你母亲补身体。”张自强一步一步，循循善诱。
李牧思索了一阵，道：“先进去让老板看看，等看过之后再说。”
是的，如果这本书真能卖下不少银两，那李牧愿意卖掉，因为这些银两可以给家里带来更好的生活。
只不过。
蒲松龄老先生，真的是对不起了！
李牧心里念叨着。
书肆中很安静，只有一名书生正不知在翻看着什么书。
柜台中坐着一名老翁，老翁看到张自强，立刻喊道：“自强，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张自强作揖道：“我是和朋友一起来的。”
李牧作揖行礼，只并未出声。
老翁打量了着李牧，见他眉宇之间颇有几分书生之气，微笑问道：“你和自强是同窗？”
李牧道：“是的。”
老翁道：“能令自强如此对待的同窗，定是腹有才华之人。”
李牧谦虚道：“小子的腹中只是有一些墨水，还谈不上才华二字。”
老翁大笑，眼睛的余光正好瞄到张自强手中的书稿，直用下巴点了点道：“自强，你手里那是什么？”
张自强双手呈上，道：“这是李牧……”
他的话还未说完，李牧便开口打断道：“这是我一位朋友所写的故事，想要请老先生指点指点。”
“你那位朋友是位姑娘吧？”老翁已翻开了书稿。
“正是。”李牧一本正经的认下。
张自强紧紧捂着嘴，差点没笑出来了。
“咦。”老翁轻叫了一声，挥挥手道：“你二人先坐下，让老朽细细看看。”
二人寻了一处位置坐下，张自强凑在李牧身旁，小声道：“李兄，你何时变成一个姑娘了。”
李牧白了他一眼，随手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看得正是认真，忽听有人说话：“老板，此书何名？”
李牧抬头，却是看到一名十分白净的书生正在和老翁说话，而那书生之中拿着的书稿正是聊斋志异的书稿。
“问名字，你问他去。”老翁微微抬了抬头，指向李牧。
李牧微笑答道：“此书名叫聊斋志异。”
“聊斋志异？何为聊斋志异？”书生问道。
李牧道：“此书为我一朋友所著，他有一书屋，唤做聊斋，志字取为记述事件之意，最后的异字称作是奇异和荒诞，圣人尚不谈神鬼之事，此书所讲却尽是神鬼之事，便有了如此一个异字。”
闻言，书生低声喃喃道：“聊斋志异，聊斋志异，聊斋志异……敢问这聊斋在何处，我想要去拜访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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