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借牛车
分了家，当属李金家最是开心，得了那么多的土地，搁谁身上谁不开心啊！
而在李金看来，分得最少的是李牧家。
只有一头牛和那个破烂杂货铺也就算了，房子也不好，土坯房能好到什么地方去。
当然，李牧不觉得是这样，他觉得房子只是用来遮风挡雨的，即便屋子再金贵，住进去也就是这个作用了。
相反，李牧非常高兴，因为家里分到了一头牛！
耕种的牛和土地是农民最大的财富，有了这样一头牛，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发愁呢？
一头牛的作用可不仅仅局限于耕种啊！
是以，分了家第二天的下午，他就高兴的给这头牛冲了一个澡，花了整整半个时辰的时间。
是夜，亥时。
看罢书的李牧伸了一个懒腰，瞧着侧屋的烛光还亮着，信步走了过去。
屋中只有李银和何氏，二人坐在炕上，看着桌子上扔着的零碎银钱，一筹莫展……
“父亲，母亲。”李牧轻声唤道。
农民以土地为本，现在只有耕牛却没有土地，确实是一件极为为难的事情。
李牧作揖道：“儿有一件事情要与父亲母亲讲。”
“你讲就是了。”李银有些暴躁，语气却依旧温和。
李牧道：“儿想，父亲明日可否去王婆家中借他家的牛车来。”
李银叹道：“王婆可抠门的紧，向她借车，那比砍了她的头还要让她难受，我可不想去触她家的霉头。”
李牧指着桌上的银钱，继续道：“若是父亲愿以每日三文钱来借她的牛车呢，据儿所知，王婆家中的那辆牛车搁下许久了，并无甚用处，三文钱来借或者说租她的牛车，她肯定是愿的。”
稍稍顿了顿，李牧从桌上拿起三文钱，解释道：“如今家中还有一些食物，别处也用不上什么钱，这十几文钱放着也生不出崽儿来，倒不如去借了王婆家的牛车，儿见过王婆家中的牛车，少说也能载八人，父亲只到村口，哪怕每人只收一文，不，两文钱，这牛车的钱不就赚回来了吗？”
闻言，李银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可马上又黯淡了下去。
“牛车，谁愿意坐牛车啊，就算是从村里走到镇里都用不了许久。”
李牧笑道：“牛车虽慢，可总比脚力快，何况，用脚不磨鞋子嘛，乡亲们定然会算这笔账的。”
何氏也劝说道：“先试试，若是不成再说别的，如今家里的地都归了老大家，要是不从别处挣些钱来，等入了秋，到了冬天，只怕更难了。”
李银思索了一阵，咬牙道：“且先睡吧，明日先试试再说。”
李牧道：“明日，儿陪父亲先走一趟如何？”
读书很要紧，可家中的生活更是要紧。
次日，清晨。
早上喝了一碗稀粥，李银便和李牧去到了王婆家中。
常言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好像全天下叫做王婆的人都在卖西瓜，这村里的王婆曾经也是个卖西瓜的，只不过现在不再卖了。
“这不是李家老二嘛，来我家有甚事儿？”王婆向李银说话，眼睛却瞟向李牧。
李牧虽瘦了一些，相貌却不差，是以有人愿意多看他两眼也不奇怪。
只是王婆的这两眼不像是欣赏，她打量的过于仔细了。
“王婆，我是想要借你家的牛车使使，就是那辆。”李银已看到了院中不知道蒙了多少灰尘的牛车，也不废话，直接掏出三文钱道：“我就今日使使，这里是三文钱，权当谢意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李银的架子放的够低了。
何况，这辆牛车王婆也用不着。
再看看手中的三文钱。
三文钱虽少，可也够买两个鸡蛋了，用两个鸡蛋让他们来借这辆牛车。
这生意，划算得很！
王婆笑眯眯的将三文钱揣好，嘴上却说道：“借就是借，李家老二你这是作甚，还拿钱来了，乡里乡亲的，你拖走就是了，晚上记得来还。”
“记得，记得，定然记得。”
拉着车，回了家。
李银和李牧又是花了小半个时辰将这牛车上下清洗了一番，这才将家中的老牛套上，往村口而去。
村口的老槐树总是聚着很多的人，有孩子，也有大人。
二人将牛车赶到村口，立刻便有熟人上前来问询：“李家老二，你这是要干甚去，甚时候买了这么一辆牛车的。”
“王伯，我父与我是要去城里。”李牧主动接话。
“去城里，可否载我一程？”王伯道。
李牧面色为难，看看李银，又看看王伯，道：“王伯有所不知，我家这头牛前些日子生了病……”
话还没有说完，王伯便明白了。
只见他从袖中摸出两文钱道：“便载我一程，侄儿，你瞧瞧我这双鞋，这才穿了多少时日便破成这样了，要是今日我去到城里，再从城里回来，只怕我这双鞋就要换了。”
这是其一。
一双鞋自然要比两文钱贵出不少。
但最为重要的是，李牧看到了王伯挎着的一个竹篮子，眼角的余光轻轻一瞥便知道这篮子里装满了鸡蛋，这是王伯打算今日去城里将这些鸡蛋全部卖了去。
要是现在出发，卖完鸡蛋只怕今夜就回不来了。
若是有一辆牛车，现在去到城里，说不准还能赶上个好时候，能早些回来。
毕竟，回家总比在城里过夜要划算。
见王伯递出两文钱来，李银立刻道：“那载上你王伯？”
“嗯。”李牧笑着点头。
开了一个好头，有第一个人便会有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第四个人。
王伯刚在牛车上坐定，立刻便有两三个人上来问询。
这村里除了张财主，其他人家都不是富裕人家，牛车他们是坐不起的，他们只有两条腿，所以无论是去别的村里，还是去城里，都必须要靠两条腿。
牛是家里所必须的耕种力量，要是拿牛出来拉人，这实在是一件颇有些奢侈的事情。
在这些质朴的农民看来，牛就应该在地里耕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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