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寻星期六有半天课,一下课他就往乐器行跑,他到的时候,万松飞和盛君兰已经在了,万松飞看起来相当兴奋,正拉着申云非手舞足蹈地聊天,一旁的盛君兰明显是被他烦得不行,躲得远远的,在门口的CD架边戴着耳机听歌。
“叶寻,喉咙怎么样,好点了么?”
盛君兰离门近,叶寻离门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等叶寻进了门,他摘了耳机走了过去,朝他问道。韩医生对症开的药非常有效,那天回去后,叶寻按时吃药,第二天就没再流脓了,第四天的时候喉咙就已经开始消肿,到现在快一个月,中间复诊过一次,减了药量,如今基本是好了,只不过他有以前得过哮喘的后遗症,一到冬天气管就不太舒服,所以即使喉咙没事了,他也一直没怎么说过话,怕吃了风咳嗽会拖慢病程。
闻言,叶寻点了点头,其实他现在不说话还有一个原因: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叶寻自己也不太能接受——他开始变声了。大概也就十几天前,叶寻本以为是长久不说话,导致喉咙有些哑,可吃了些润喉的药物,也没什么作用,他再次去医院时,韩医生笑着告诉他,他这是变声了。叶寻没什么心理准备,他虽然有变声期的生理知识,但是真的落到自己身上,这些改变还是让他焦虑,比如原先很轻松能上去的音,他现在上不去了,声音也没有以前清澈,甚至在他来说,算是很难听了,每每说话,都觉得像是不认识的人在用他的嘴发声。
“还是疼得不能说话?”
见叶寻只是点头,没回答,盛君兰有些担心地看了过来。叶寻赶紧摇摇头,想想这样真的很没礼貌,于是他咬咬牙,尽量小声且含糊地回道:
“已经好了。”
“嗯?什么?”
那边万松飞不知道说了什么好玩的事,跟申云非一起笑得响亮,完全把叶寻的声音给盖了过去,叶寻朝那边看了看,有些自暴自弃了,用了平常的音量,又回答了一遍。叶寻这一出声,盛君兰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挑眉看了会儿叶寻,转身把还在嘻嘻哈哈的万松飞给拉了过来。
“你扭到我肉了大圣!”万松飞嘶哈着气,一跳一跳地被盛君兰拉到了门边,他刚还表情扭曲,一见到叶寻,立刻笑了起来,“叶寻?!一个月不见,你是不是长高了?”
“你等等,叶寻,说两句话给他听听。”
叶寻脸一下子涨红了,手背在身后交叠着,酝酿了半天,开口小声地说了一声“万哥好”。万松飞也跟盛君兰一个反应,他左右观察了下叶寻,道:
“还挺好听。”
这回换叶寻愣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声音难听而不愿说话,然而万松飞却说好听?他一时不知道这是万松飞在安慰他,还是真心这么说的。
“是吧,现在还能听出是过渡阶段,完全变声后音色应该不错的,属清澈那一类的。”
“就不知道唱起歌来会怎么样,到时候得麻烦下终学姐,教教他用丹田发声,不要用喉咙发声,不然容易飘,白瞎了这音色。”
叶寻僵直地站在那儿,一动不敢动地听着面前两个哥哥围着他品评,配合头顶管风机里吹出的热风,他手心里都冒出汗来了。
“你们在干嘛?商量他能卖多少钱么?”
申云竹裹着寒气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起来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万松飞和盛君兰一见他来了,像藏了个惊喜宝贝,急着要展示出来似的,忙把叶寻推到前面给申云竹看,申云竹往后缩了缩脖子,不明白这是要干什么。
“笋儿,叶寻开始变声了!比你的好听!”
叶寻不太适应话题一直在自己身上转,他身体拼命往后仰,嘴巴闭得死紧,生怕又要叫他说话。
“哦。”幸好申云竹好像对此完全没兴趣,敷衍地应了声后,就打算往里走,不过路过叶寻身边时,他到是脚步顿了顿,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下叶寻道,“你长高了?”
叶寻今天被问了两次这个问题,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测过身高了,究竟有没有长高,他还真的不知道,幸而申云竹只是问问,并没有一定要叶寻给个答案,问完就走开了,去柜台后面跟申云非打了个招呼。
“申叔,借个有架子鼓的教室给我们用用。”
看人到齐了,万松飞凑了过去,向申云非摊手道。
“03、07号教室都有,选哪个?”
“07吧。”
申云非从墙上取下07号教室的钥匙,放在万松飞手上,万松飞收了钥匙,朝几人招招手,让他们聚集过来。
“申叔你不来吗?我们这次的谱可是有大改动的。”
盛君兰一胳膊肘搭在收银台上,看申云非清点着账目。
“今天没法,我老婆带着小妍妍打疫苗去了,乐器行就我一人,我得看着,阿飞刚才把贝斯谱给我了,到时候我直接录好了给你们就行。”
“好吧,申叔辛苦。”
叶寻上次来乐器行,只在大厅待了不到十分钟,就因为喉咙问题被拖走了,完全没好好看过这个地方,这次来,他才发现原来乐器行底下还有个地下室,地下室被隔成了好几个教室,都做了隔音措施,能用来上课,也能租给乐队用来排练。这倒是方便了几人,以后想要排练可以来这里,livehouse那边虽好,可晚上开张后就不能用来排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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