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漫天，缤纷闪烁。一个又一个文字上下翻飞，有序的飞向霍去病额头。
片刻后，光芒收敛，天地为之一清，仿佛从未出现。
霍去病缓缓落地，周围尽是尸体白骨，只有他一人双目合闭，静静站在那里。
李广走到跟前，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霍去病那双猛然睁开的眼睛，吓了一跳。
“你这是……”
“我很好，李叔叔。”霍去病开口，还是平常的称呼，还是平常的语调，好像一切都未改变。
可是李广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已经变了。
一双鲜红的眼眸，再不复从前那般温和柔软，尽管现在看起来无比平静，但谁也不知道，在这平静下，隐藏的，到底是什么！
“你入魔了……”李广开口，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惋惜。
“入魔又如何？我依然是我。”
“你可知道当年秦国武安君，白起？”
“小侄自然知晓。”
李广闻言，叹道：“那你也应该知晓，入魔的他，在长平一战，有多么杀性滔天。”
“我认为他做的很好。”
“很好？”李广呼吸一滞，随后怒道：“如此嗜杀成性，便是你口称的好么？”
“既是敌人，自然要斩草除根，也省得日后再废功夫。如此，有何不好？”
“你……”李广手指着霍去病，说不出话来，心中除了惋惜还是惋惜。
“李叔叔若无他事，小侄便去休息了。此番百里奔袭，却是累的紧。”
语罢，见李广没有回答，霍去病扭头便走。
“站住，你这小辈，眼里还有没有上下尊卑？”
蓦地，一声大喝，使得霍去病脚步一顿，回过身来。
他看着后来的壮硕男子，皱了皱眉：“看你的装束，不过一个校尉，我们叔侄之事，哪里轮得到你插口？况且，对我如此大呼小叫，我倒是也想问问，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上下尊卑？”
嗤笑一声，壮硕男子脸上满是不屑，“你是万人将军又如何？不过是靠着你那个舅舅罢了。卫青有真本事，我李敢服气，可你这个还没脱奶的黄口小儿，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上下尊卑？”
霍去病闻听此言，笑了，很诡异的笑了，李广见状，急忙开口，“手下留情！”
可是，已经晚了。
啪，一声脆响，那自称李敢的男子整个人横飞而出，口中鲜血狂喷，白生生的牙齿掉了一地。
“莫说我这将军是拿命换拼来的，即便真如你所说，那又如何？你打的过我？还是杀的了我？或是你能让皇帝陛下收回成命？对卫将军直呼其名，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霍去病朝倒在地上的李敢缓缓走了过去，走一步，说一句，面无表情，冰冷无比。
“住手！”李广大喝，急忙拦在了他身前。
“李叔叔莫慌，他虽然有罪，但却罪不至死，打个几十军棍，也就够了。况且即便他该死，看在李叔叔份上，我还会真的杀了他不成？”
霍去病开口，语气波澜不惊，但话里话外，却始终透着些许邪性。
李广欲言又止，心中万千话语，最终只化作一声长叹，道：“你，好自为之。莫要走那白起的老路。”
“多谢李叔叔关心教诲，侄儿知晓。若无他事，侄儿就先去歇息了。”
霍去病弯腰下拜，礼数摆的很足。待李广点头，方才转身离去。
李敢从地上爬起来，盯着霍去病离开的背影，眼中恨意滔天。
李广见此摇了摇头，出声劝慰：“他做的是过火了些，但说到底，是你错了，不该出言侮辱上官。况且他现在已经入魔，你，你便不要怪他了。就当是我，欠你的情！”
“是，将军。”李敢低下头，强忍着口中剧痛，应了一声。
李广点点头，“回去让医官看看吧，别落下病根。”
“是。”李敢再次应声，而后转身离去，看起来毫无异状。
可无论是望着他背影的李广，还是已经回到关内的霍去病，心里都非常的清楚，这个仇，结下了，而且结的很深很深。
没有人会以为一句话，便可以将一切掩埋。
李广只是尽人事，做他该做的。
至于霍去病，如今的他，会在乎被谁恨？
————
霍去病走的很稳，一步接着一步，不慢也不快，对周围异样的目光熟视无睹。
他知道自己的酷烈手段被看见了，但他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看见了如何？看不见又如何？只要他觉得对，莫说一些士兵，纵是皇帝当场，该做的，一样会去做。
到了中央大帐，见卫青还未苏醒，霍去病转身离去。
他很累，真的很累，奔袭了百里，经历了一场大战，最后，又强行突破了一个境界。
此刻，不说身心俱疲，也绝差不了多少。
回到自己房间，他倒头就睡，直到天黑才醒，足有六个时辰。
起身下地，推开房门，一抬首，便看见了院子里的冷无情。
“他们说你入魔了。”
“恩。”
“可我看着不像。”
“哪里不像？”
“说不上来，不过你现在眼睛看起来很漂亮，若是那位公孙小姐见了，会更缠着你不放。”
“不会。”
“对了，张大柱没死。”
“恩。”
“要不要喝一杯，替他庆祝。”
“好。”
两个人一问一答，和从前一样，一个话多，一个话少。
但不一样的是，话少的如今话很多，话多的人却变得话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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