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那能耐。”她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宴瑟看到梼杌有过来找她的意愿，往后退了退，她并不喜欢它，觉得它麻烦极了。
“我说你有，你便有，若无，我不介意然人把你拖出去砍了。”堂溪燿的话向来随意，但这份随意到了别人耳中，就是惊天噩耗。
她服软，自己的本意只是将三师兄的遗骸带回去，并非在这里跟他对峙。
“但听魔尊吩咐。”
宴瑟从来都能屈能伸，冲动到极致的时候毕竟是少数。
“这第一件，给本座将凶兽照顾好。”堂溪燿没有为难她的意思。
他只一眼，就认出来了，她刻意压低了音，她恨自己，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想留下她。
尽管她很有可能会随时往他心上插一刀，他仍是急切地想求她留下来，陪陪他。
她是修仙者，他高兴，却又踌躇。
高兴她的寿命长，踌躇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水火，就像他和钟化凌那样。
钟化凌会因为其他人而将他抛弃，毫无犹豫地遗弃，明明他们之前还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他可以姿态摆到最低点，想求她留下。
宴瑟想了想，应声：“好。”
这事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梼杌，终于有人陪它玩了，还是宴瑟。
其他人，它看不上，也不稀罕，每个靠近它的人都有或多或少的目的，怕它，却又为了心底那点伎俩来亲近它。
它虽是兽类，却最能看得出那些人心底的计较。
堂溪燿没有多留，很快的离开。
梼杌要过来蹭她，她冷着脸问道：“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它能听得懂话，自然这话里的意思，它都能领会到。
梼杌动作顿住，见到她的欣喜少了几分，委屈地呜咽几声，摇了摇大脑袋。
“我当初帮你救人，是因为自己的私心，你不必觉得我好亲近，或是觉得我是个好人。”宴瑟很久都未再去正视过这些定义，但她的确私欲大过公道心，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回家铺路罢了。
她唯独不愿意欠别人的，也不希望别人误会什么。
“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她的音色冷冷清清，这些日来发生的事消耗了她所有的热情，她已经无力再去做些无意义的事。
梼杌顿了顿蹄子，没有上前，那两个大眼珠里泛出泪花。
它靠近她，也没其他目的，它只是想跟她亲近而已，而已啊。
“或许是我话说重了，但这些话我不收回，这些就是我的心底话。”
她心里又乱又遭，或许是自暴自弃，她的冷言冷语伤着别人，更伤自己。
梼杌很快跑了，破门而出，它看到她不愿意待见自己。
凶兽也是有自尊心的，它平日在外面威风惯了，头一遭这么委屈。
可它不会说话，什么都解释不了。
狗导不知什么时候有了反应，“你这是在做什么，它根本就没出卖你的意思。”
宴瑟没有出声。
良久，她才回道：“它是堂溪燿身边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整日来烦扰我。”
“你就犟着罢！”狗导小声道。
她也是幼稚，一头兽都要欺负。
它的主人很快就找上门来。
堂溪燿并非是因为它的告状，而是梼杌平日都不会这么闷闷不乐，毕竟是千年的主仆情谊，他怎么可能没有发觉。
他思索了许久，才下定决心过来。
两个人都在演戏，他有些累了，他想坦白一切。
但说不出口，他怕气氛僵硬，更怕她走。
“尊主，怎么来了？”她抬了抬眼，外头的光有些刺眼睛，她几乎快要睁不开。
“本作让你好生照顾它，它病了，这就是你照顾的成果。”
“走时还好好的，这会儿怎么病了，是它自己的原因，何必过来寻我问责？”她心里憋得慌，这种慌乱给她的感觉差极了。
堂溪燿盯着她的脸，面上尽是严肃。
“我去瞧瞧它。”她退一步。
“好。”
梼杌病殃殃地瘫在堂溪燿的寝殿里，此处的摆置皆是灰蒙蒙的色调，她没有多看，转身走到它身旁。
它微闭着眼，气息都细了不少。
“这你可能要找药师，我不会医治。”她摸了摸梼杌的头，它似乎感觉到了，别开了脸，转到另一边去了。
“已经找过，没有用处。”他照实答。
她顺了顺梼杌的毛发，“那我也没法子，医者都束手无策，何况是我这个门外汉。”
“心病。”他岂会不知这兽是在给他机会，去靠近她。
最了解他的，永远都不是人。
宴瑟沉思了一会儿，“那可能是我的原因。”
他抬起眸子：“那你有办法解决吗？”
她顿了顿，“我试试罢，但不能保证有用。尊主，若你有事，可先行离开。”
梼杌又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缓慢地抬起头望了望他。
她垂下眼眸：“它不让你走，便留下罢。”
“好。”
这时的气氛更是诡异到可怕。
空荡荡的大殿，两人一兽，这地方堂溪燿从不让人进来。
宴瑟听了听它的心跳，正常。又测了测它的脉搏，正常。
喂它吃了几丸药丹，梼杌阖上双目，逐渐睡了过去。
堂溪燿就站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女子，只知她是瑟瑟，却觉得格外熟悉，是对这副身躯的熟悉。
还有那份短暂的温柔，他好像能感受到那份眉眼恬静，巧笑倩兮的模样。
他几乎是忍不住要开口，瑟瑟，留下来罢。
他真的好想她，他很需要她。
宴瑟又摸了摸梼杌的毛发，直起身子站了起来，“过一晚，该没事了。”
这梼杌分明什么事都没有，是在捉弄她，那些药丹是用来安神的。
足以让它好好睡一觉，做个好梦。
“本座好似也病了，不知你可有法子医治？”堂溪燿竟有些羡慕这兽，他忐忐忑忑地说道。
宴瑟怔了下，“我不会治病。”
“可你将它治好了，不是吗？”他不死心地去问，他多想让那个人快些活过来，亦是那时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它本就是因我而病，尊主莫要再强迫我，我不会治病。”
她冷下了眼，没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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