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扩哈哈一笑，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汉子，洒家佩服，佩服！”
说罢站起身来吩咐道：“把李氏母子带进来。”
听到李氏母子，徐奉失去血色的脸霎时间变得更加苍白，不由得顺着沈扩的目光向牢房外看去，那里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
可不到片刻，外面光线亮了起来，显是有人点起火把。一个女子声音传来。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做什么，啊！”
话音未落，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那女子哭喊道：
“你们抢我儿子做什么？我家没犯法！救命，冤枉啊！救命，你们抓错人啦！”
徐奉身体抖动起来，他大声道：
“有本事冲着我来，弄妇人孩子做什么？算什么好汉？”
沈扩仍旧一语不发，转过头来冷冷看着他。
“啊！……”声惨叫从隔壁传来，显是有人正遭拷打。又有女子的哀嚎哭泣声：“别打！别！啊，饶命啊！你们真弄错啦！别这样，不要……”
徐奉此时失去气势，颤着声音道：“跟他们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洒家说了算。你一个书吏居然有钱养外室，还生了个大胖小子，洒家真是羡慕。”
惨叫声变得嘶哑，却始终没停。徐奉像是把心放在火上煎熬，一寸寸烤得疼，越疼越入里。沈扩仍是一语不发，静静看着他。
“别折磨她们！求你了！”
沈扩哈哈一笑：“招出一个同伙，放你外室，招出你的头人，洒家连你儿子都放了。”
徐奉抿着嘴唇，犹豫了片刻：“我全招了，你放过她们。”
十几匹快马自登州治所蓬莱离开，还没午时就抵达了登州所辖的栖霞县。为首的远人司部将沈扩手持副统制曹百川的军令，快速召集了在栖霞扎营操练的神火营。随即，从神火营冲出二百士卒，与远人司一同奔赴栖霞县最热闹的白云观。
全真教上一代掌教丘处机曾在白云冠修道，所以这里香火旺盛，香客也络绎不绝。士卒忽然闯入引起了不少惊慌，也掀起了一阵阵纷乱。
“守住各个出入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要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神火营的带兵将领名叫陈丰，原先是跟着节使，在火器营听用，现在在神火营为将。
“白石道人何在？”陈丰厉声呵斥，让身前的几个道士战战兢兢。
“贫道青松。”一个老道士颤声道，“是白云观主持，不知各位太尉找白石师弟何事？”
“废话少说！带我去见他！”
老道士无奈，带着陈丰等人去到偏殿之外的一个斗室，陈丰也不敢怠慢，路上听沈扩说拘捕暗探徐奉的时候没预料到他会武功，结果虽然拿下他，却伤了几个弟兄。
“来十个人！其他人四处巡查，不得有误！”
“遵命。”四周士卒答应，神火营的士卒都是曹百川从各军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极为精锐。即刻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四处散开，巡查接应，另外十个士卒立刻摆开战斗队形，踹开了斗室的正门，提着手盾，一步步压了进去。
可不到片刻，几个士卒放下手盾，面露不解的表情，一个士卒回身禀报：
“人已经死了！”
陈丰吃了一惊，回头看了看沈扩，沈扩也一怔，走了进去。斗室不大，也很简陋，只有一张卧榻和一方矮几。一个道士面朝天，倒闭在卧榻之上，喉间被人一刀斩断，脸上被人用钝器打中，血肉模糊。
沈扩皱了皱眉头，吩咐：“把青松道长唤进来，认一认，是不是白石道人。”
不到片刻便把青松道人领进来，青松道人看到斗室内的场景，早已经吓得魂飞魄散。只看了两眼，便连站都站不稳，“这白石道长，平日深居简出，咱们也不是经常见面，被残害得如此模样，贫道认不得。”
陈丰接连叫了几个道士进来，都只说身形相似，但都无法辨认。
“咽喉处已经一刀毙命，又把脸打烂岂不是多此一举。必定有诈。”沈扩有些恼怒，手中举着一个铁棍，棍的顶部还染着血迹，显然这便是凶器，他问那几个道士：“白石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比如说黑痣、六指、断耳之类的，有吗？”
几个道士面面相觑，一同摇摇头，显然不知。
“白石来观里多少年了？怎么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青松道人无奈答道：“白石师弟来观里不过二年多，平日里修道练气，与人少交往，脸又被砸成这样，咱们认不出来也是事实。”
“他多大岁数？”
“五十多岁。”几个道士一同回答。
沈括略微思索，走到那尸体旁，撬开嘴，看了看牙齿，有撕开衣服看了看身体，又看了看双手，“这人最多三十岁，不是白石，人刚死，尸体还是热的，金蝉脱壳之计，嘿嘿，白石就在附近，四处盘查！”
士卒们四处盘查，道观不大，但所在的这片山丘很大，士卒们堵住了下山的路，可山上道士、居民、香客至少上千人，要盘查还真不容易。
沈扩四处转来转去，双目精芒如电，盯着经过面前的每一个人，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内心。被他盯着看的人，无论是道士还是香客，一个个惊得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他的目光逐渐聚集在一个摊贩之上，那是个卖炊饼的摊贩，摊贩上挂着旗帆不仅破旧而且油腻，上面写着“青锅白饼香万里，红巾黄铺人千寻”，卖炊饼的是个中年人，留着没修整齐的落腮胡子，围裙上满是油污。两根足有碗口粗的擀面棍就搁摊上。一个简易的灶头架在一旁红通通的灶底还有些余火，上头叠着三四个双手合抱大小的蒸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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