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坊里无人，像是被人包场了。
谢有青进去的时候，茶博士偷偷打量了她好几眼，末了在心中感叹：今儿来的当真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原以为先前那位贵人就已经是难得的美人，但同后进来的这位一比，就不能看了。
“您这边请。”茶博士连话都不太能说利索了。
北山子茶坊一直都是官宦人家的夫人小姐们惯常的去处，如今却被人轻而易举包了整栋楼，可见包场的人不光是出手阔绰，就连身份都要比平常人高出许多。
谢有青想，能这样狐假虎威的也就只有独孤清了。
包厢的门被人打开，茶博士站在门外，并没有跟着进去，但又在谢有青进门以后对跟着的梅生竹生两人抱歉地笑了笑，拦道，“还请二位在外面等。”
谢有青看着门内背对着她的人，点了点头，“在外面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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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的人对于门外发生的事情充耳不闻，一直到谢有青坐在她的对面，才终于抬起头来。
“行舟回京了？”
谢有青心中一阵恶心，这人到底是为什么能说得这么平常？
“找我什么事？”
“他不在府中。”独孤清没有应答，反倒是自顾自说着话，“太子的宴席……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谢有青看着她，目光不经意地一扫，在看到她颈间伤痕以后一顿，然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好看吗？”独孤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伤痕，又特地完整地露出来，大大方方让她看，“那老东西下手没轻没重，如今愈发地不行了，偏偏还不服老。”
“我没兴趣听这些。”
“我真是好奇，”独孤清的眼里闪着一点异样的光芒，又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只等着什么时候下口一咬，“行舟有没有碰过你？”
“看来我们没有说话的必要了。”谢有青准备起身出去。
“一个男人，府上储着那么多女人，却一个都不碰……”独孤清紧跟着说道，“我就不信，他真的能忍得住？还是说……”
这时候就有些玩味，“他在为什么人……守、身、如、玉？”
独孤清既然能煽动娴娘和涂莺儿，又同金十四娘等人都有交集，从她们口中听到些什么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有些事情可能彼此之间碍于面子不会出口，但若是有人以知心为引子，怕是连自己有多少私房钱都会一股脑全吐露出来。
独孤清明显话里有话，“守身如玉”这四个字可不是随便放在什么时候都能用的，尤其是在用南阁做引子的时候。
“王妃上次没有赏脸喝我一盏茶，我可伤心得很。”独孤清重新倒了一盏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杯子上，缓缓推了过去。
茶烟袅袅，她的声音带着某种引诱，“王妃喝了这盏茶，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像是怕谢有青还会像上次那样拒绝，她又刻意放缓了声音，一字一顿，“行舟的心里呀，一直都藏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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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有……两三年的光景了吧？”太子露出追忆的神色，“那时候真好，兄弟几个聚在一块儿，总有说不完的话……”
顾行舟醉得有些拿不稳酒杯，酒水洒出去，斜地里伸出一只手从他手上拿下酒杯，又递过来一块绢帕。
“瞧瞧……”太子也有些醉了，抬手虚虚地点着他，带着些羡慕，“这还没如何，白练就开始关心你了，看得阿兄这心里反倒是有些嫉妒了……”
“我得……回、回去了……”顾行舟摇摇晃晃站起身，又摇摇晃晃向着太子行礼赔罪，“还请阿兄恕十六……礼数不周……”
“十六郎今儿喝得不多，怎么醉得这样快？”太子有些狐疑，却又点了点头，“也好，有白练在旁边伺候着，我也放心。”
顾行舟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走。”
“怎么？放着这么个千娇百媚的人儿，十六郎就不动心？”
“我答应过有青……”顾行舟的声音渐渐低下去，跌跌撞撞向着太子行礼告退，“阿兄，我先告辞了……”
“殿下？”白练在旁边飞快地唤了他一声。
顾行舟没有理会她，也不知是故意忽视她，还是真的因为醉得厉害，早已经顾不得周围的情况。
太子眼神阴郁，握着酒杯的手慢慢收紧，他向着白练使了个眼色。
“殿下慢着些。”白练站起身，扶着顾行舟往外走，看上去规矩得很，但若是有人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说是在扶着顾行舟，却也在将自己的身子极力贴近他。
顾行舟走了几步察觉到不对，用力抽回自己的胳膊，“姑娘自重。”
“殿下醉了。”白练看着他，眼里像是蒙着一层水汽。
“蒋成……蒋成！”顾行舟出了大殿的门，也不顾周围的情况，径直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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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护送她回乡，可孤男寡女，又同行同宿那么久，真的就一点情谊都没有么？”
独孤清挑眉看着她，胳膊肘拄着桌案，微微向前倾身，“王妃信也好，不信也好，这件事稍微打听打听……就什么都知道了。”
然后她站起身走出去，在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特地转了身来看向她，“这么晚了，太子殿下若是有意留宿，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谢有青并没有急着起身跟出去，她垂眸看着面前的茶盏，里面还剩下半盏茶，这会儿已经有些凉了。
“世子既然来了，又听了这么久，不妨现身一叙。”
她没有抬头，从她进了这扇门就知道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之前也是。
“什么都瞒不过你。”
步六孤步番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手中摇着一柄团扇，他将扇子举起来朝她晃了晃，问，“这扇面好看吗？”
团扇上画的并非花鸟虫鱼，而是一对玉镯，看着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晋王殿下确实出手阔绰，在下甘拜下风……”
他貌似遗憾地摇了摇头，走过来坐到她身侧，“镯子很配你，下次……我送你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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