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在杭州再做这生意,那可比起天津那才算是好地方了,天津还离着京中多近,各有管束不说,上头看着的人也是许多,这儿,我早算看出来了,军中不就是哥几个说了算?”凤三仿佛被劝慰好了,便又恢复了寻常语气同她说话。
陈管带嘴上说着不敢不敢的话,只是瞧着这嘴角撇出来的弧度却没有半分要说不的意思。凤三既话说到了这儿也不再继续继续怂恿下去,他知道若是他开口怂恿,必然叫这陈管带察觉他有几分急切,便是多做打草惊蛇之举了,因而此刻最好的便是要往回劝一劝,要知道这人啊就是有些个你越不叫他去,他偏要去做的逆反心思在里头。
“只是这事也是个险事,我瞧陈管带也并非是缺这么些个零花钱的,若真叫人抓点把柄在手里,那才是不好受,这些话说了老哥你也只当听过就算了。”凤三便劝阻道。
“明白的,明白的。”这陈管脸上却是显露出思索之意。
凤三随后不再说其他的话,他知道此人,很快就会彻底上钩,他既自认在军营之中唯他马首是瞻,又敢冒着风险去做这样的事情,若是有更大的利益在面前的,他又岂会放过。
果然几日之后,凤三所派跟踪陈管带之人便来回报这些日子陈管带往码头多有走动,都是私下里自个儿去的,凤三了然于胸,这事他既然同一个陈管带说了,那便是不能落下旁的张三、李四,非得要他们都知道那才是,王青、小八都是他往外说的渠道,很快地,几乎整个混成协八十一标领军衔的都知道了这一消息,且只看着陈管带如何。
凤三既然要有准备,如何能不再码头上为这陈管带“铺路”。这便不得不说当初设计为成陆抢下绍家业生意的好处了,不过就是将直送往宁波的货转个头先去杭州过一回,耽误那么些时间,便叫凤三这计也顺当起来,赎金自然也得成陆出了,不过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凤三,消息来了。”
凤三且正等着码头的消息来,成陆的船已然几次叫码头的“老大”拦截消息送到了陈管带那儿,他倒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明明安排了许多,他却只敢先对一个动手,还是讲成陆安排的船只底细摸得清楚才敢动手,也亏得凤三这儿做了完全的准备,才不至于露出来破绽。
这样安排之下的钱财自然来的极快,也不知是不是凤三的错觉,这几日下来,他再见到陈管带,横看竖看都觉察他这身材愣是长了这许多。
同样还是在楼外楼,这回请客的却不是凤三了,陈管带大约也是性质极好地拉着凤三一个劲儿地大舌头,满嘴胡话不离开几个字:“你可真是我兄弟,以后就是哥哥罩着你……”凤三也不含糊,上手那是比他还顺畅,当场就差桃园结义了,这酒桌之事,不过都是图个喝了酒开了兴当场嘴快,事后全忘了而已,第二日酒一醒,谁还记得谁说了什么话。
就譬如这第二日叫着早起操练,这陈管带所带的人那便是照旧拖拖懒懒,不将凤三放在眼中的模样,由此可见这陈管带是如何看待凤三的了,只是凤三照旧不懂声色地接下来了,你要这般,那就由着你这般,由此这陈管带在八十一标所带之人越发猖狂的。
而等着看陈管带如何之人,见这陈管带这般得了好处,自然不甘落后,一头里讨好着陈管带,另一头自然要去凤三那儿得门道,这一时之间,各个都是摩拳擦掌地要去码头上大显身手。凤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的便是他们一个个这般的。
这混成协的一旦起了这心思,所谓官商匪之间的平衡便是再也维持不住了,陈管带以货要挟得来的贿赂,这比贪污些朝廷拨下来的军饷,或是从商、匪那儿得来的贿赂那可叫一个多,譬如从前这私运军火的商按照每月来上供一次的,怕至多也不够这货物的一层,也叫他们收的乐意,而这一旦赎货,才叫他们知道这些人其中赚的那叫一个多,从前他们得的利,与这赎货赎货而来的贿赂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凤三,是不是也该收网了?在这么下去,成陆那边可还吃的住?”王青瞧着每日码头那儿送来的报信说道。
“不急,这些钱,迟早得回他手里去,在等等,还得登上几日,你趁夜里亲自去老吴那儿说一声,叫他放点别人的货进来,也该叫这事儿在暗地里发散发散了。”凤三冷笑着嘱咐道。
原来这杭州码头这儿的“老大”也是同成陆说了通过这成家码头的吴老大来打通的人脉,这宁波、杭州两地本就离地近,又时常往来,自然可说地通。
“好,我这就去安排。”
几日后,整个混成协都议论起了件极大的事情,但凡是人聚集之地,便有各处议论纷纷的。
“哎听说了么,八十一标听说撤职了一大串人。”
“可是听说了,只是不知道缘由是为何?你们可有人知道内情的?”
“都打听了,从上到下嘴巴都严着呢,说是直接往陆军部报上去了,那儿直接下的处置文,只听说那个陈管带还不服的,嚷嚷着要造反,直接叫那个,那个天津来的,叫,哦,叫段云业的给一枪崩了腿,到现在还躺在床上不能动的,看管地也严实,想打听都不成。”
正是操练罢了的间隙,一伙人聚集在一处便是你一言我一嘴的议论此事,这军中生活不免枯燥,难得有这般大的事情,哪里能不说道说道的。
“哎哎,我知道,虽不知道到底内情是何,只是只是那日的情景我是看的清清楚楚的。”
“你又胡扯,你又不是八十一标的,你哪儿知道的,八成又是从那个碎嘴里听来的罢。”
“不是不是,哎呀,你要是不信你就甭听,你们要听的凑过来,我同你们说。”
其中有个一脸得意神色地凑过来非要与他们说那日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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