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陆听他如此说方才又定了心，忽而又想着自己怎会如此不放心金凌的，他自己还不知道的么，哪里又能真的做出这种祸害平白人的事，又想眼下也不是担心那里的时候，如今这钱盛都被送上了门，他若是不去接着才是个糊涂人了。
“成泽，你去，这样…”
成陆一边里吩咐成泽去南院盯着动向，另一边带着吴停云往报关行里赶，一大早地连东西也不上吃几口人已经上了马车，良婉来了又听说他犯病急又听说他连早饭也不用地又跑了，没人逮着不过骂了一顿跟着的小子，还是自个儿去厨房里吩咐将东西装了匣跟着送到报关行里去。
成陆一路急赶着过来自然是比赵壶还在成园不知始末的要快，报关行里赵壶没来的底下人的活也不能松了，不过是些日常的事情都还一应做着，倒是一直在分行的二掌柜钱盛终于又出现在了这里，成陆不过在众人面前故作了惊讶的样子，仿佛是第二回才见到钱盛的陌生，二人打了客套，钱盛又做主人地将成陆带到二楼，屏退了人才将赵壶的事说来，果然这赵壶事发之事是他做了安排：
这赵壶与成家做了这许多年的事情，说是全然清白倒是也不清白，这换了谁都是一般，每日里这么大的流水，这么多的人脉往来，便是他自己想一干二净也是不能够的，若非要追究哪怕喝了人家一盏茶那也是个贿赂，都是心照不宣的事，非要与此人作对也不至于揭发出来。这钱盛也是一样，他也是做了许多年的报关行二掌柜，只不过并没有那野心因而也一直安于本分，只是毕竟钱盛不是个眼瞎耳聋的，赵壶那些账上的事他哪里有不知道的，不过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各自安好罢了，如今既到了这份上，自然也不得不取舍出来。
只是钱盛又说他叫人揭出来事也并不十分大，终究他并非十分的赵壶和成荣浩的信任，接触的不过是些外头的东西，真动到了里头成荣浩的暗事也不能够，因而若非成荣浩动了大怒也不能叫赵壶有多大的难处，只不过成陆要发作，怕是他大掌柜的位置就难保的了。
“既是这样，若没了赵壶这个大掌柜，总归这报关行还是要个掌事的人，钱掌柜你看你可堪当此位置的？”
谁知钱盛并未有多想的，便在成陆面前掀了衣摆跪下：
“少爷，小人实不敢担此重任的，承蒙少爷重看，只是，只是小人不过一介无能之辈，是在无力，请少爷另作他想。”
“起来，你先起来。”成陆说着将他从地上扶起来，吴停云在一旁听着很是讶异，虽叫他们之想用钱盛来扳倒赵壶最合适不过正是因为钱盛在赵壶之下这许多男难道就不想着再网上一步的，且今日之行看来这钱盛也是手里捏着不少东西，眼下正是换个位置的好时机，他却说出这样的话？吴停云又打量钱盛的模样，也并非是故意做出欲擒故纵的样子来，难不成就只为了与黄家的婚事？
这钱盛起来怕是想着面前的少东家惦记他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推辞，又是言辞恳切地说自己并不能当此重任的，若是赵壶的事了少爷还看得起他的便将他随便打发去那个铺子里做个账房先生已是恩情，若是少爷有担心他说漏什么的，他眼下便可自请走人，只请少爷看在此事份上莫要忘记黄康之事。
“黄康的事你放心，我答应了你定然全力去做到，只是你也为成家辛苦多年，就真的没有想过这掌柜的位置？”成陆又说这话也并非全然为了试探，也有诚心邀请他做的意思。
他身后原被挡住的那掌柜书案恰好就现在钱盛眼前，掌柜这个报关行最上的位置，这书案自然选的是最好的地方，东首的屋子，离书案二丈外就是个大明窗，抬头可见远处茫茫江景，低头可见石库门巷上的车水马龙，这位子想想也知道是个多么好光景的，钱盛不是成陆这般生于成园的人，清苦秀才出来也有过家徒四壁，整屋子不见一点光良的住过，便是在那分铺里也没有这样的好阳光，常年地再账簿前埋首，一到阴雨日子腰更是湿疼得难受，这些都忍过来了，难道他真不想做上这么个好阳光的位置？他不过是不敢想罢了。钱盛又抬眼那书案，外边日头正好，洒在那案上叫人眯眼看都舒坦，他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慢慢地收回了眼光。
“多谢少爷抬爱，赵掌柜之事我做地并不磊落，哪里有脸面做掌柜的位置，便是下面的人也不知要如何看我的，赵掌柜当年与我也有几分师徒之恩，实在是…”钱盛说话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下去，就如他的的野心渐渐地没了一样。
成陆原来想的是以利来与钱盛达成一致，谁知这人竟还是个“利益熏心”不能的，倒叫成陆私心里又觉他是个可用之人，且不说将来能有多大做事业的心，只是放在身后也并非是不能信任交托的。
只是眼下因还等着成泽带来回赵壶之事，这钱盛的模样也并非是一时就能好说通的，成陆却也不能叫他想着自己如此便罢了，便又说些留有后话之词，好为日后再请他留个场面话：
“你所做的事也并非就将那赵壶打入死地了，又者这事便不是我授意你去做，我也会叫其他人去做，若是交由其他人手里，保不齐赵壶未必有你给他留的这样好下场，至于你说的其他底下人，那是更不要紧的，我看这儿与你那分铺的人未必也有多少差的，不过都是谋生路的小子，跟着谁也不多话，我这话放在这儿你大约也明白我的意思。好了，”成陆打断了钱盛还想说出来的话，“我晓得你要说什么话，眼下既然我说不通你你也说不通我，便将这事放来日再看，人总不能困死在一处出不来，都得往前看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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