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闻菀汀缓缓抬起头来深深看着高享，问：“你真的不嫌弃我吗？”
她爱过别的男人，且毫无保留地献出了自己的一切，这样的她……还配得上对她一心一意的高享吗？
“傻瓜！当然不会！我怎么会嫌弃你呢？”高享闻言，忍不住失笑一声，爱怜地轻啐道。他倏地用力一拉，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在她耳畔欢喜又伤感地喃喃，“闻菀汀，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闻菀汀下巴轻轻搁在高享的肩上，微仰着脸望着一片洁白的天花板，听着他的深情呢喃，感动又心酸。
伸出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无声地回应他的温柔和深情。
高享，谢谢你对我的好，谢谢你这么爱我，谢谢你一直以来为我所做的每一件事，谢谢！
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只希望能在这最后的时间里，让你不那么遗憾……
………………
不欢而散之后，钱濬曾强迫自己好好静下心来梳理对闻菀汀的感觉，哪知不想还好，这一想，心里越是乱糟糟。
他心里很清楚，她这样急着筹钱还他，就是想要跟他断得干干净净，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他隐隐知道她是一个很极端的女孩子，爱时不顾一切，恨时粉身碎骨，狠起来不给任何人留退路，包括她自己。
所以他们真的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却在心里留下了一抹深刻得让他无法忽视的忧伤，不舒服。
突然很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这样的结果不是他一直希望的吗？怎么现在想到这样的可能性他居然会……心痛了呢？
她说：钱濬，我最后的要求是——从今以后，请你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这句话，够狠够无情，像魔咒一般缠绕在他心里，扰得他这些天寝食难安。
那是他许给她的诺言啊，一个只要不违法、不丧天害理、他能做到、他就一定不会说“不”的诺言啊，甚至是如果她开口让他娶她，他也会点头的诺言啊！
她怎么就……
他真的没想到，她对他最后的要求居然是——从她生命里消失。
他除了震惊，还有深深的不甘和……恐慌。
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吗？可是怎么办呢？这才不过几天不见而已，他就已经快要忍不住了。
人类真的是一种很奇怪很矛盾的生物，越是不能做的事，越是想要尝试，而越是应该忘记的人，却又偏偏时刻都浮现在脑海里，无论他多么努力都还是挥之不去。
她那么决绝，手起刀落便轻易斩断一切，而一诺千金的他，真的要从此不再出现在她面前了吗？
叩叩叩。
三声轻响，突然传进耳朵里，将胡思乱想的钱濬惊醒过来。
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车窗外，一个娇俏甜美的小姑娘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看到闻菀静，钱濬这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眼底快速地划过一丝尴尬。
半个小时前，他打了电话去画廊，小雨说菀汀姐已经回家了。于是他去了她的小公寓，却没有看到她的车，然后他就鬼使神差的把车开到了她家楼下。
可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他却始终没有登门拜访的勇气。
她不想见他，还用他曾许下的承诺压他，他又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出尔反尔？
钱濬微微倾身，伸手打开副座的车门。闻菀静很开心地跳进车里来。
“钱濬哥哥，你怎么在这里？”闻菀静侧身看着钱濬，语调欢快地问。
“我……”钱濬舔了舔薄唇，向来淡定从容的他觉得无比窘迫。
“你是来找我姐的吗？”闻菀静直截了当地问，笑得调皮又暧昧。
“……”钱濬暗暗磨了磨牙，颇感无奈地点了点头，“对。”
“那怎么不上去呢？你给她打电话了吗？”
当然有打，可是打不通，估计把他给拉黑了吧……
钱濬苦笑一声，“她好像在生我的气。”
其实不是“好像”，根本就“是”！
而且这个气，大得让他有点承受不住了。
闻言，闻菀静脸上的笑靥退了下去，哀怨地瘪了瘪小嘴儿，闷闷不乐地说：“她也在生我的气……”
“为什么？”
“因为……”
在钱濬好奇的追问下，闻菀静将那晚姐姐在家里与父母大吵并扬言要断绝父女关系的事仔仔细细叙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钱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心里又闷又痛，难受得无法言喻。
难怪那晚她说：不要我还？呵！怎么？钱少爷您是不是也认为每月给我家里五万块是我这些年陪你睡的报酬？
他当时还在疑惑，她为什么会说“也”，原来，是她的亲人用那么难听的字眼羞辱过她……
心疼，心痛……
她还说，我知道你受够了我，同样，我也受够了你！
是啊，五年里他给了她那么多难堪和委屈，她一定是厌烦了吧……
所以，她对他，是真的死心了，对吗？
钱濬，你怎么了？不是应该高兴终于摆脱了她吗？为什么你现在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反而心情沉重得像是得了绝症一样呢？
“钱濬哥哥，你是喜欢我姐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闻菀静带着几分笃定的声音突然响在空气中。
钱濬回过神来，抬眸看着年轻可爱的小姑娘，怔在那里心绪混乱得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
他知道自己应该立刻否认，可是他的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了一般，致使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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