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你把那画交给我。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当我和你一样傻么？本小姐还没想好要什么，等我想好了，自然会要，到时候再给你！”
“你想要挟我？！”她明眸闪烁着寒意，比划着手语，“轻微，原以为我们到底都是爹的女儿，没想到你越发过分，你不怕让爹失望么？”
“我越发过分？！我让爹失望？！”
轻微忽然觉得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声音蓦地高了，“你本来是个一辈子都没用的废人，除了大小姐，我便是爹的女儿。从前，你从没有让爹满意的地方！没想到你有一天不再傻了，爹为你请了先生，而你一个废物居然读书作画比我进步都快。”
“更没想到，你居然交了好运成了王妃！你夺走了属于我的尊贵，我怎么能不恨你？！”
“放肆！”晴川忍无可忍斥道，“二小姐如今是王妃的身份，你竟敢如此无礼！”
“我已经无礼了，你们想怎么着？刚嫁出去没几个月，回来就惩罚自己的妹妹失礼？外人怎么说，爹会怎么以为？”
“更何况——，别忘了那副画还在我手上。”
轻轻气极，却因着王妃的身份和口不能言的限制，此时只气得身体哆嗦。
半天，她比划了两句：“你随时拿出来就是！我宁轻轻不多你这份要挟！”
不肯委屈就范的倔脾气。从来是宁轻轻。
她与轻微一直以来的关系不好，她也曾试图改善，却发现根本不可能。以前她总以为毕竟她们是一个爹，甚至她认为赵姨娘也是不容易的。如今，她才知道，原来没有所谓的亲情。她们容不下自己好过。
轻轻不再理会轻微，与晴川一起离开。
宁轻微望着她们的身影，一咬牙道：“你等着，到时候别来求我！”
*
轻轻沿着池塘边走，很是闷闷不乐，后面的晴川有些担心，故而劝慰。
“小姐，您也别担心，她不会真的拿出来的。刚才小姐拒绝她的要挟，她的包子脸气得都发紫了。”
轻轻点了点头。她并非担心爹的责备，也不惧怕王爷的冷脸，她担心的是，惹恼了晋王，会不会影响失声的治疗。因为第三粒药，还在王爷手里，更担心晋王对师父不利。
她蹲在池塘边，抑郁了一会儿，半天舒了口气，又恢复了笑容。
“算了。管他呢。反正轻微从来就会给我制造麻烦，哪一次也就那么过去了。”
从晴川的口中得知，她以前傻傻的时候没少吃轻微和姨娘的亏，受了不少罪。可她一点也没觉着苦。
轻轻若有所思地比划了，“原来不记得也有不记得的好处。”
晴川并不知道二小姐所思所想，被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手语给弄迷惑了。
宁轻轻忽然起身，提了裙子前头跑去，仿佛从前一样。
“二小姐！慢点！”
晴川后面追了过去，喊道：“小姐，小心池塘。现在深秋了，水凉了——”
轻轻住了足，忽然就记起当日的情形。她抬了头，看见那边的亭子，当时太子就站在那里故意诱自己前去，而萧子隽就在亭子里下棋。
不知为何，她竟然在想晋王，他离开快二十天了吧，不知道都忙些什么。杜总管说他有可能年前才回来。
由他想起了孙府姐夫家初次的见面。
她回了头，对晴川道：“我想去看望姐姐——”
*
寻芳院，是京城有名的高级青楼，有个很大的后园。此时大门前车马热闹，人来人往，多都是风流多金的男子前去。
一身男装的轻轻和晴川本自路过这里，不免好奇地往里头瞟了一眼。
这一瞟不要紧，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姐夫——孙祈佑。
轻轻目瞪口呆。这个孙祈佑真是过分，不过是世袭荫了军职，姐姐嫁给他本是高看他了。他纳妾就不用说了，如今还来这种地方？
两边的姑娘朝着轻轻笑语调戏道：“小公子，看着面生，不如进来瞧瞧吧！”
晴川拉着二小姐的胳膊，提醒：“我们还是别进去了。”
轻轻哪里听劝，望着孙祈佑的身影，就也尾随进去了。
只未料到，一个转身跟丢了。轻轻一家家探头去寻，后面来了个娇娆的女子拦住了。
“小公子这是作何？”
脂粉味甚浓，轻轻不由得后退一步。那女子笑的矫揉造作，“小公子眉清目秀，看上去是第一次来吧。到玉露姐姐这儿来，别怕——”
说着那唤作玉露的女子，已经拉过她的手，往自己怀里放，轻轻顿时只觉得恶心。
后面的晴川见了，赶紧上前拉开。
“对不起，姑娘，我家公子是来找人的。”晴川女扮男装，却不小心露出女声。
玉露打量着晴川，再回看了轻轻，顿时生气。
“原来……你们都是些女的？难怪对我玉露没兴趣！”
晴川略带歉意的语气：“打扰了，我们真的就是来找个人，一位姓孙的公子……”
话未完，就被玉露给截下了话，“我管你找谁！我们只管拿银子招呼客人，客人的身份我们可不管，也绝不打探。”
“赶紧给我出去！不然我让人来赶了你们！”
玉露插着腰，气势汹汹瞪着她们，晴川不由地退缩，只有轻轻还不死心往里面探头。
她一面假装离去，一面趁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往里面溜去。
里面数个房间，正不知孙祈佑在哪个房间，忽然听见一句温润如水的唤声。
“宁二公子——”
她怔住了，宁二公子？这是说自己？
她缓缓转过头，见一个锦衣玉服的男子正含笑看过来。
正是宋王，萧子湛。
萧子湛向来风流倜傥，这类风月场所应当不少出入。
宁轻轻一时不知道如何行礼。不能喊他王爷，论长幼似乎该喊一声二哥。此时一身男装的轻轻虽然尴尬，却也庆幸自己是个哑巴。
她笑嘻嘻地，招了招手。
宋王笑意点头，踱步走了过来，桃花眼看过来，带些琢磨的兴趣。
“弟妹，竟然来此？”他凑前，低声玩笑道，“别告诉我三弟来了这里。”
她忙的摇头。
宋王望着她窘迫的样子，猜出了五六分，清了清嗓子，“原来宁公子也觉得这里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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