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这我们该怎么办?”周围闻讯而动的都是一些护城兵,如今有些惶恐的看着自家上司,他们并不如普通士兵那般实力彪悍,平时也就解决一些小偷小摸,菜市场大婶吵架的案子,还是第一次碰到暴乱,后面是月族的使臣,前方是自己的百姓,他们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我他娘的知道怎么办,派人去禀告大人了没有?”头戴九品官街的小官满脸不愿,一边还要阻拦情绪激动的百姓,头上身上不知道挨了多少拳,身上一股臭鸡蛋的馊味,而那些月族的使臣却稳坐不动,连头都不敢露。
“娘的,昨天这群人不是很威风,还找了几个小娘们儿在车上跳舞,惹起了民怨他们倒是当缩头乌龟,还一个个都是上战场的铁血士兵,还不赶紧带着他们的公主跑,留在这里当靶子。”
为首的小官骂骂咧咧的说道,回头又不断的劝告:“大娘,这事儿是各位贵人该操心的,朝廷有朝廷的用意,你们就别在这添乱了,好心办了坏事,你说再打仗不还得死人吗?”
然而暴乱的百姓哪能被一个小官劝住,情绪越发高涨,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专程请来了锣鼓队,用来送丧的唢呐吹得正响,而那读书人也狠击鸣冤故,开口便是引据经典。
“我朝历经三百余载岁月,从未有过如此之姿,想当年高祖皇帝在位之时,将这群倭寇蛮夷打得落荒而逃,举国动迁三千里,如今不过是剩下这一个小小月族,何时能骑到我大国头上放肆,这明月公主空有一张脸蛋,却瞧不上我们储君之威,可谓是不识时务,然有一些小人纵容,昨日康乐公主虽然赢得漂亮,但他们这番行径着实小人,令我等哀呼,叹呼!”
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百姓们瞬间像找到了主心骨,不少年轻的小媳妇儿不会骂人,便也效仿这群读书人席地而坐,将整个驿站围的水泄不通,别说是个大活人,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明月公主在里面脸都快绿了,只能往嘴里灌着汤药,她如今身体欠佳,而这些将军也是满脸不悦之色,若平常,他们听到有人如此诋毁公主,早就带人杀出重围,只不过现在身处中原,那些百姓的的命是小,可带来巨大的影响,却不是他们能承担起的。
然而就在这千钧一刻之际,突然有人带了队官兵,从民众之中硬生生的挤了进去,周乾言取下了挡脸的斗笠,换上的却是更为温润的玉冠,身姿虽然瘦削却格外挺拔,他目光凌厉的扫过百姓,皱着眉头对身边人极言令色的说道:“你们为何要对百姓出手。”
刚才几个奋力阻拦的官兵差点没哭出来,为首之人心如死灰,知道这是要拿他们几个炮灰开刀,刚才乱局之中脑袋挨了好几拳,额头和身上都是青红交错的痕迹,抵挡的时候也难免用力,在这种混乱的局面,相互碰撞摩擦更是在所难免,但要认真的论起来,他们还真难辞其咎。
“来人先把这几个煽风点火的官兵给我抓起来,送到大理寺好好盘问!”周乾言一甩衣袖,横眉冷对的说道,他这番招数用的极好,杀鸡儆猴,只是牺牲掉几个没什么品阶的官兵而已,就轻易的镇压了暴乱。
见有人被拖去大理寺关押,有几个胆小的也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做了什么,顿时脸色吓得惨白,自己没事竟然和官兵作对,好像还刚才打了他们几拳,若是他们秋后算账……
周乾言却突然扬起儒雅的笑,冲着那几个读书人缓缓施礼,他们自然认得这是当今三皇子,连忙吓的一哆嗦,闪过身不敢受这份礼节,只见他温文尔雅的说道:“各位的心情我能理解,所谓读书明理,各位都是胸有沟鸿,有远大抱负之人。”
周乾言在宫中混了这么多年,深谙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道理,普通百姓多是被煽动的血腥冲劲,心中总有一种法不责众的侥幸心理,若杀鸡儆猴狠狠的吓唬一番,便都老实了,可这群读书人比平常人识得几个字,也就更难忽悠。
只是这些人整天嘴上孔圣之道,自己逛花楼喝花酒的事,是一样没少干,大多都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想要借机提高自己的清高品性,你若是顺着捧着,把他们说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他们反而会觉得你是贤明圣人,难得一遇的知己好友。
果然那群读书人听到三皇子这样说,隐隐的虚荣都被满足,只是却有几个真心为国担忧的书生还是紧锁眉头,小声嘀咕:“为国捐躯的是那些大将军,我们只是舌尖功夫,明理就应该用到正道上,替那些将军讨回公道,怎可轻易便相信了这些场面上的客套话。”
但这些书生只占一小部分,大多数还是极其受用,脸上也不自觉的浮现飘飘然之意,周乾言眼中快速掠过一抹得意,这些人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愚蠢的让人看一眼就知道心中所想,书生误国,古人说的真有几分道理。
“如今正在危难之际,你我更应该同心协力,月族使臣前来议和,我东辰应该展现的是大国风范,各位曾记得史书孔圣之道说过什么,他们教导我们要谦卑,仁义,尔等再看看今日所为,你们这样岂不白费读书人的清白之名,和市井泼皮无赖有何区别,明月公主一介女流之辈,尔等也好与她为难。”
周乾言这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可谓是掷地有声,众人纷纷对视一眼,有些难堪的低下了头,他们都是血性的男人,欺负人一个远嫁他朝的姑娘,在仁义道德上的确说不过去。
只是不少人仍有心中不甘,却不敢开口,三皇子这番话意思十分明显,成功的将为牺牲的将士不甘这事,转化为欺负明月公主一个孤女,谁要是在这个关口上胆敢多言,岂不是坐实了自己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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