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百转千回，那些死去的脸一张张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林弯弯多想这只是个梦，只是某个夜晚文思枯竭写不出下一段的剧情，昏沉中所做的一个梦。
梦醒了还是那陪伴了自己无数夜晚的书桌、台灯、滑落在手边的笔……
依旧是自己熟悉的一切。
然而当她醒来，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身处灵阁。隐隐约约听见白翊与哑奴的谈话，只不过紧紧是听到了白翊毫不在意的后几句。
死了就死了……
祖母，卫安娴，还有之前惨死的卫铮、卫豪，怀王殿下……
这些人对白翊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白翊脸上还扬着发自内心的笑意。
林弯弯终于醒了。
这么多天，他想要她醒过来。
可渐渐的白翊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弯弯看向他的冷漠眼神，竟透着浓烈的——恨意。
恨？
白翊确定那是恨，这样的眼神他很熟悉。
林弯弯恨自己？
白翊不解，他偏头看了一眼。
林弯弯手中攥着的是一把剪刀，正是梳妆台上绣篮里的那一把。
这房间里的每一件物品，白翊早就烂熟于心。
灵阁里所有的一切都还保持着原样。
“你要杀孤？”
白翊怔愣了半响，缓缓将视线转了回来，声音哑然。
他不是没有发现林弯弯手的摆放有所不同，只是下意识就惊喜的认为这是林弯弯好转的迹象。
只是没想到这份“惊喜”太出乎意料。
林弯弯面无表情没有说话，还是死死的睨着白翊。
“为什么？”白翊迷惘的看着林弯弯，声音沉了下去，语气夹杂着一丝微颤，“是因为卫老夫人她们吗？”
“是！”林弯弯重重咬着唇，苍白的唇浮起血色，眼泪再一次决堤。“都是你……是因为你……”
“卫七，对不起。”
林弯弯从梦里哭到醒来，现在又在伤心。
看着林弯弯，白翊感到无比的难受，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哄好她，道歉的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都怪孤，是孤没有考虑周全，去的太迟了。”
林弯弯哭中带笑，冷嗤了一声。
“卫七，孤，”白翊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做，笨拙的伸出手想要替林弯弯擦泪。“你，你不要太伤心了。”
“太迟？”林弯弯重重的一记拂开白翊的手，怒目相视，连羽睫上的晶莹都透着寒意。“白翊，你是不是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打算让他们活着？”
“卫七，你怀疑是孤？”白翊蹙眉。
“为什么二姨娘的马车一过隘道口，我们就受到了伏击，偏偏那么巧，要等我祖母”提起卫老夫人，林弯弯难受极了，缓了一下才继续说道，“你是要等我所在乎的人一个个死在我面前，然后掐着时间出现，不是吗？”
虽然林弯弯一直是昏迷的状态，可这些天除了沉陷梦魇，白翊他们说的一些话，林弯弯还是听见了。
因为卫闵柔，二姨娘的那辆马车自然是不会有事的。
“你做了这么多，就是想要报复我，看着我痛苦，是吗？”林弯弯顿了顿，“白翊，你的目的达到了。”
白翊漆黑的眸子盯着林弯弯半响，他松开了林弯弯的手腕，缓缓站了起来。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报复林弯弯。
利用卫家的人引出林弯弯，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只想让林弯弯回到自己的身边。
仅此而已！
白翊眸中的神色渐渐沉寂，他没有替自己辩解，只是沉声道，“卫柠夕，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林弯弯握着剪刀的手无力的坠在被褥上，发出一声闷响。
“白翊，我恨你！”
林弯弯蜷缩成一团，低声呜咽着。
俄顷，白翊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笑声，自嘲道。“卫柠夕，你恨孤？”
“是。”林弯弯睨着白翊，“恨不得你死！”
白翊挑眉，语气淡淡的。“那也得你有本事杀了孤！否则你只能呆在孤的身边，孤一定好好待你，让你知道背叛孤的下场。”
林弯弯望着白翊，面容渐渐痛苦起来，似乎非常难受。
“同样的伎俩孤可不会再次上当。”白翊瞥了一眼林弯弯。
“卫七，你怎么了？”发觉林弯弯的异样，白翊半蹲下来，一改刚刚的姿态，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语气是多么的紧张。
“来人，快来人！”
小娥连同守候的巫医瞬息便进了房间，开始替林弯弯诊治。
救治林弯弯白翊插不上手，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而白翊的视线让这群巫医如芒在背，不多时便已经有了结果。
只是若在白翊面前一不小心说错了话，搞不好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所以众巫医齐刷刷的看向了小娥。
小娥是伺候林弯弯的贴身婢女，又是医女出生，由她去说最合适不过了。
小娥感受到了巫医们眼神中的含义，她抬头一撇，众巫医又纷纷收回了视线。
“大王。”小娥对着白翊福了福。
“她怎么样了？”白翊皱眉，床上的人似乎又昏睡了过去。
“大王，夫人的身体本就很虚弱，胎气不稳。”小娥低着头，偷瞥了一眼白翊，“刚刚她又气急攻心，所以才会导致腹痛。不过大王放心，胎儿无事。只是……”
白翊的脸色一沉。凝重问道：“只是什么？”
“只是夫人她如今的身子受不得刺激，奴婢觉得大王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夫人这里奴婢会好好照看的。”
小娥看着自己的足尖，头低的不能更低了。
林弯弯醒来受到刺激才会如此，房子里只有白翊，这个刺激源也只有他了。
“好好照顾她！若是出了差池，唯你是问！”
白翊挑眉，看了一眼林弯弯后，转身离开。
“是！”
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白翊总能沉着应对，就算是身处险境，他也不曾乱过。
可只要是和林弯弯有关，事情总是会出乎自己的预料。
白翊一路上脚步虚浮，耳边回荡着林弯弯刚刚说的话。
原来她和旁人一样，也巴不得自己死呢！
白翊扯着唇，诡异的笑了笑，笑容让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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