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件事别惊动我娘。”
楚婳让青禾推着轮椅，栾祺跟在后边，一行三人朝着前厅的方向行去。
铅灰色的天空下，氤氲着薄薄的雾气。
厅内光线昏暗，还未走近就能听到呜呜咽咽的哭声从里面传出来，让楚婳的心情一路往下沉，变得冷肃下来。
原以为经过了一顿惊吓，楚馨会变得乖觉一些，不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没想到，到底还是高估了她。
这时，祝婉云听到轱辘转动的声响，一转眼，见楚婳回来了，顿时哭得更卖力了一些。
楚羿山被她和楚馨哭得脑仁直疼，拧了拧眉，冷声道：“行了，别哭了！哭哭哭，哭能解决问题吗？”
闻言，祝婉云和楚馨相视一眼，顿住了哭声。
楚羿山见两人还抽抽搭搭的，看向楚婳道：“婳儿，听说，你今日和馨儿一起出府，去碧水轩了？你妹妹说，小王爷拿她当人靶来的，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是。”
楚婳并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楚馨见她点头，委屈巴巴地道：“爹，您看，女儿没有说谎吧？也不知道我到底是哪里惹到了姐姐，姐姐竟要这样拿我撒气。我一个人丢脸倒也就罢了，可现在丢的是咱们武安侯府的脸，是爹爹的脸啊！”
“是啊，老爷。王妃若是对馨儿哪里不满，完全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就算妾说不上话，还有老爷在。再怎么样，也不该连累了咱们侯府的名声啊。馨儿也快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可这么一来，谁还会上门求亲啊？”
祝婉云越说心里越恨，气得浑身发抖。
楚婳见这母女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快要将她说成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了，凉凉地瞅了她们一眼，道：“说完了吗？说完了的话，我也有些话想说。”
“你说。”楚羿山点头。
楚婳划着轮椅上前，停在楚馨面前。
“你说，我是为了拿你撒气，撒什么气？你都说没有地方得罪过我，我为什么要为难你？再有，小王爷要拿你做人靶，这罪名怎么反倒落到了我的头上？是谁央着我去碧水轩的，难道是我把你绑去的不成？”
“我……”
楚馨一时语塞，楚婳继续道：“真要说起来，有件事确实奇怪。据我所知，这碧水轩的书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听说，有人专程给你来送了帖子？是谁送来的？”
“是……是……”
楚馨眼神闪烁，吞吞吐吐。
祝婉云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楚羿山虽然是武将出身，但也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一见小女儿这样，就知道里面肯定是另有隐情。刚刚被她们母女俩哭得心烦，许多事都没有想透彻。
一开始听到楚馨哭诉，他心里确实是挺生气的。
想着就算她们姐妹俩有什么矛盾，也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来。
可现在冷静下来，又听了楚婳的分辨，便意识到恐怕是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思及此，他的脸色沉了下来，望向楚馨，斥责道：“馨儿，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你央着你姐姐陪你去碧水轩的？难道你不知道，她腿上有伤，行动不便吗？”
“我……”
楚馨张口结舌，下意识地望向了祝婉云，希望她能帮帮自己。
祝婉云见女儿望了过来，默了默，看向楚羿山，“二小姐也是小孩子心性，不懂事。虽说她不该央着王妃去碧水轩，可那也要王妃自己愿意去才行啊。”
“听云姨娘这个意思，倒是我的不是了？”
楚婳凉凉地勾了勾唇，嗤然一笑，“从小到大，妹妹一向深居简出，顶多是出去和关系好的几家小姐见见面，联络联络感情。可妹妹相熟的那几个人，我都是知晓的。就是不知道，妹妹什么时候竟然和礼部尚书家的嫡女交好了？那帖子送到门房还不行，非要亲自送到妹妹的手上，真是好大的面子啊。”
“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楚馨情绪激动地道。
“什么意思，你心里应当比我清楚。既然你到了这个时候还要装傻，那咱们就索性说开了。那位礼部尚书家的嫡女，和谁有亲戚关系，还用得着我多说吗？你先是央着我去碧水轩，一进门，小王爷就差点儿用箭射到我。在场那么多人，小王爷偏偏谁都不射，谁都不针对，唯独要针对我，这事情是不是太巧了一点儿？”
“那……那也不能说明什么啊。”
见楚馨抵死不认，还在狡辩，楚羿山对这个女儿不免有些失望。
但他想到这个家，实在是不想闹得太难看。
默了默，扬声道：“来人，把二小姐送回院子。从今天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踏出院门一步。其他人，也不准进去探望。违令者，严惩不贷！”
“爹，爹，您不能把女儿关起来！”
楚馨没想到不但没出了心里的那口恶气，反而把自己的自由给搭进去了。
一边挣扎一边向祝婉云求助，“姨娘，你倒是说句话啊，姨娘！”
“老爷……”
祝婉云心疼得湿了眼眶，有心想要求情，却被楚羿山给瞪得闭上了嘴。
知道侯爷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教训女儿，她赶忙跟了出去，对女儿嘱咐道：“二小姐，不要再惹老爷生气了。让你禁足闭门思过，你就好好闭门思过，姨娘会找机会替你去求情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知不知道？”
“姨娘……”
楚馨的心里又恨又怕，知道云姨娘也救不了她，只得含着泪点了点头。
楚羿山看着那母女俩离开了，转头望向楚婳，“婳儿，这一次，爹差点儿误会了你，是爹的不是。那小王爷就是个混世魔王，连皇上和成亲王都奈何不了，他没有伤着你吧？”
“没有。”
楚婳摇摇头，看向楚羿山，“爹，二妹和礼部尚书嫡女有来往这件事，可大可小。其中的利害关系，您应该比我明白。二妹年纪小不懂事，我可以不跟她计较。但有些事，必须防微杜渐。”
楚羿山微微颌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很明显，这一次，是有人想要借馨儿的手，针对婳儿。
说白了，馨儿就是让人家给利用了。
虽说这一次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但难保再这么下去，以后不会再出点儿什么别的事。
大女儿的身份特殊，一个弄不好，那性质可就不同了。
必须重视起来。
楚婳见楚羿山明白了她的意思，心下松了口气。
想到之前在街上买的那幅字画，她让青禾把木匣子拿了出来，递给楚羿山，“爹，前几天您的生辰，我没能及时赶回来。这是刚刚在街上看到，觉得不错买回来的，希望爹您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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