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娇娇这番话说得轻蔑又刻薄，听得薛难眉头直皱。
“张同学！”她冷声打断张娇娇，丝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反感。
她就是护短，就是见不得别人这么说宋营。
“我理解你因为家里的事心情烦躁，但是请你理智一点！”
“你让我冷静一点？”张娇娇像是被戳中了逆鳞，当场就炸毛了。
“就因为她爸那个无耻的老赖，我爸妈一辈子的血汗钱打水漂了，而且还有很多人家庭像我家一样，现在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她瞪着薛难，好像恨不得用眼神在她身上戳一个洞出来。
“要是冷静能解决问题，我今天就不会站在这里了。”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冷嘲戏谑地说：“我忘了，薛老师是宋家的朋友，自然没法体谅我们这些人的遭遇。”
薛难理解她内心的愤懑，但是这种无差别攻击，真的让人火大，她也懒得装大度了。
“张同学，我同情你家的遭遇，但并不代表我就要抛弃做人的良知，站在所谓对的立场上，不问青红皂白的职责无辜的人。”
张娇娇刚想反驳，薛难就抢先开口了。
“在此之前我不认识你，我不清楚你家的遭遇。但我认识宋营，我认识中的宋营，不是你口中那种不堪的人。”
张娇娇像是被她的话起到了，气极反而笑了。
“薛老师，你觉得你身为艺人，说这种帮亲不帮理的话合适吗？”
这人是节奏大师吧！真会知道如何挑起大家的痛点，让不明真相的网友被她的节奏带走。
薛难冷冷地望着她：“我是艺人不是圣人！什么时候艺人连说心里话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在被当成一个艺人前，首先是一个人，我有喜怒哀乐，有七情六欲，我会像所有普通人一样，偏袒自己的朋友，但是……”
“你看！”张娇娇一下子抓住了她话中的漏洞，“你也说你在偏袒宋家人。”
饶是薛难再不想跟她一般见识，忍到现在，所有的耐心也已经耗尽了。
“你能听我把话说完吗？”她冷眼看着张娇娇，“但是这件事上，我并没有偏袒宋营，她根本就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知不知道她……”
话说了一半她突然反应过来，这是直播，要是她把宋营的事说出去，所有的人就都知道了。
知道她曾被父母抛弃十六年，不闻不问。知道她在宋家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即便消失了，也不会有人真的在意……
她没有享受过宋家带给她的荣耀，却因为宋家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薛难只是这么一想，心里就替宋营委屈极了。
她一下子又想到了自己早夭的妹妹，心里更加委屈了。
就算她父亲真的叛国了，薛营一个六岁的孩子，又做错了什么。
稚子何辜，却累及性命。
她不希望在千年后的世界里，还会有人无辜受株连。
“我相信宋营，就算她的父亲再人渣，再十恶不赦，她也不是你口中那种人。”
“如果她是呢？”张娇娇咄咄逼人。
顾钧宁见事情走向越来越糟，赶紧关掉了直播。
其实刚才他发现张娇娇开始搞事情，就想关掉直播。
直播间里有人好像猜中了他的心思，让他不要借口信号不好关直播，他们想听当事人如何解释这件事。
顾钧宁心想自己要是真关了直播，反而显得心虚，让薛难落人口实，索性继续播下去了。
直到听见张娇娇问出这种明显带有挑衅的问题，他才眼疾手快关了直播。
他担心薛难被她刺激到了，说出什么赌气的话。
既然互联网有记忆，那就一开始就不给大家留下这段记忆。
等会儿他就说手机没电了，反正是借口，大家也不会相信的。
到时候他就发条微博，为了表示歉意，今晚他会补一场直播，粉丝们肯定不会介意的。
“如果她是你说的那种人。”薛难摄影师的望着镜头，一字一顿地说，“那我就公开向全国网友道歉，并且永远退出娱乐圈。”
顾钧宁闻言一愣，她竟然玩这么大。
这种事本来就真真假假说不清楚，听说她和被挟持的那女生也是在那一天才认识的。
她竟然为了刚认识没几天的人，冒这么大的风险。
顾钧宁赶紧打个圆场：“同学，我们的采访时间到了，今天就先这样吧，等下我们还有其他录制。”
张娇娇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也没想着继续跟薛难纠缠。
她见顾钧宁已经把手机收起来了，显然是关了直播。
于是朝摄像师的镜头微微一笑：“谢谢两位老师听我分享这个故事。”
然后又冲顾钧宁和薛难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张同学！”薛难背后叫住她，“如果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呢，你又当如何？”
张娇娇脚步一顿，偏过头看她。
薛难望着她的眼睛，冷冷地问：“你能让被你带节奏骂她的网友，向她道歉吗？”
张娇娇被她冰冷的目光看得心里没由来发虚：“我什么时候带节奏了？”
薛难没有理会她这个问题，慢悠悠地上前一步，语气嘲讽：“你不过是借着挑拨大众的情绪，宣泄自己的私愤而已。至于被骂者是不是无辜，你根本就不在意。”
张娇娇被她戳中心思，气得跳脚：“薛难，你少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心知肚明。”薛难丢下这句话，越过张娇娇扬长而去。
她一路咬着牙，才能把心底的愤怒勉强压制住，没让自己当场爆发出来。
她能想象得到，再过一两个小时候，网上又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
宋营会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遭受无休止的谩骂和羞辱。
尽管早已预知了事情的走向，可她却仍像当年被迫面对妹妹的死亡一样，除了对愧疚和愤怒，什么都做不了。
薛难努力眨了眨眼，把涌入眼眶的灼热压了回去。
她无意间一抬头，看见叶镜澜正从不远处快步走来。
看见她，他脸上的焦虑，微微凝滞了一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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