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下课铃一响，顿时响起一片杂乱的拖凳子的声音。
程然走到讲台边，女生带着耳机，在做写英语试卷的作文，她写字有点慢，一笔一划，又忽然连笔，不起眼的字母在她笔下生花。
“然哥，网吧走不走？”一男生将手搭在程然肩上，笑着问。
程然抖了抖肩，大步出了教室，声音从门口传过来：“不去。”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男生一脸懵。
班上这些人，就程然玩的最疯，现在这疯批竟然不去玩了？
住校生要留到晚上十点半，十班人不爱读书，班上就姜亦一个人在，程然等到十点二十的时候进了教室。
“不回去啊？”他走到讲台上，低头看着女孩，她现在在写数学题，写的那个题不知道是等比数列还是等差数列。
反正他看不懂。
“写完回去。”姜亦没有抬头，碎发要掉下来，她伸手把它别在耳后，皮肤是奶白奶白的，掐一下就能掐出水来，肤若凝脂都不足以形容。
程然抿着唇，索性坐到自己的位置，挑来挑去，拿了一本语文作业出来。
“一曲新词酒一杯……”
随便一个默写就难住他了。
“请问，这里可以点外卖吗？”姜亦停下笔，扭头看着后面咬笔头的男生。
程然一愣，点头答：“可以，我给你老板电话。”
十点四十分，温县的夜空看得见月亮，圆圆的，周围有星星闪烁。
姜亦站在一中的后门，安静等着外卖。
摩托车的大灯照过来，她眯起眼睛，那灯闪了一下，很快熄了。
“尾号。”车停在铁门外，龙头蹭掉一块漆，高瘦的男人下了车，声音很熟悉。
“3588。”姜亦看清了来人，是杂货店很帅的老板。
乔也把东西递过去，姜亦自然伸手接过。
“老板，还少了一瓶酒。”姜亦看他急着走，温声喊住人。
乔也皱起眉，摩托车后面的箱盖缺了一角，里面没有东西了。
对面小吃街送外卖的大叔，路上出了小车祸，才麻烦他来送这单外卖。
“酒多少钱？”他问，视线落在姜亦脸上。
“五块。”
乔也抿了唇，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十元。
“我没钱找。”姜亦看着纸币，一时没接。
“或者微信？”姜亦拿出了手机。
乔也眯了眯眼睛，双眼皮一下就陷了进去，他拿了手机，给了姜亦收钱码。
“乔也？”姜亦看了下付款人姓名，她之前听到过别人喊他“乔爷”，这么一看，确实没叫错。
“谢谢。”姜亦收起手机，笑着说先给他转了五块，然后收了十块钱。
乔也撩眸看了她一眼，这姑娘真是，正当收钱也说什么谢谢？
很快，乔也把车箱盖起来。
夜风飒飒，高月悬挂空中，轰轰的引擎声响起，所有的月色都被抛在身后。
**
翌日，上午八点。
杂货店的门从里面打开，门口站了一个穿着牛仔衣的女生，女生听到声音，立马拎起地上的一箱牛奶，站得笔直。
乔也余光扫了她一眼，没吭声。
“乔爷。”严素素急促地开口，她低着头，有些怕这里的人，“宥哥在吗？”
“睡觉。”乔也淡淡地讲，拿杯子到了一杯水，坐到了柜台后面。
“好，谢谢。”严素素提着牛奶，往边上挪了挪。
乔也靠在摇椅上，昏昏欲睡，也不叫小姑娘进来坐坐。
“乔爷，早上想吃包子还是粥啊？”熟悉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严素素眼睛一亮，提着牛奶进门：“宥哥，这……”
“不知道多少钱你问老板。”白宥穿着一件白体恤下了楼，看到严素素，一时没认出来，还以为是顾客。
严素素脸一红，像只木鸡一样呆在原地。
“宥哥，昨天的事，谢谢你。”她把牛奶“哐”地放地上，像一阵风一样跑了出去。
白宥一愣，想起昨天晚上的小插曲，勾起唇笑了。
“乔爷，吃什么？”他问，边把牛奶放到货架下边。
“随便。”乔也头也没抬，悠哉悠哉。
“嘁。”白宥笑了一声，抓了一把零钱出去了。
早餐店就在水南街边上，走路只需要三分钟。
一声喇叭响，惊了带着孙子孙女吃早餐的大爷大妈。
“老板，老规矩。”白宥下车，半倚在车门上。
“诶，包子来咯。”胖乎乎的老板拎了两袋出来。
白宥给了钱，踩着汽车油门走了。
“这不是住在隔壁街头的么，这么点路还开车来买东西？”
“炫富呗，有钱人谁走路啊。”
“不过，那两个小伙长得真不错，就是背景不好，钱的来路不正。”
几个大妈唏嘘一片。
“老杨，你还敢卖他们包子啊？”一个人跟包子铺老板开玩笑道。
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面容憨厚，他笑了笑，眼睛眯成一条缝。
“来者是客，有什么不敢卖的。”
“嗐哟……”几个吃包子的人撇撇嘴，聊起了其他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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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宥带着包子回去的时候，发现乔也在看电脑。
那台黑色的笔记本电脑，款式看起来很旧，也确实用了很久，乔也一般都扔在柜台下面，极少用到它。
“你的。”白宥把一袋包子放在柜台上。
乔也反手把电脑盖起来，随便往柜台下的抽屉里一塞。
“这几天我要出门，早餐自己去买啊。”白宥看了他一眼，男人长了一张极其妖孽的脸，可就是不爱笑，倒是浪费。
“噢。”乔也淡淡地应着。
白宥摇摇头，索性上了楼。
乔也应该算是他的远房兄弟，关系隔得远，可以忽略不计，要不是当初被逼的没有办法，他也不会投靠到这个偏远的小县城来。
也就不会寄人篱下，当起乔家的小保姆。
杂货店外面来了一辆车，乔也闻到刺鼻的香水味，顿时蹙眉。
穿着紧身包臀裙的女人进来，化了精致浓烈的妆。
“白宥在吗？”女人看到柜台坐着的乔也，顿时来了精神，身姿也更加妖娆起来。
乔也神色淡漠，没给她正眼。
“红姐，你来的这么早？”白宥拎了些行李下楼。
“嗯，小哥哥很帅啊。”红姐笑着，对着乔也抛了个媚眼。
白宥忍住笑，眼瞧着乔也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赶紧把红姐给带走了。
“咱们这回呢，去的地方是京城，京圈儿大佬多，别得罪人就行。”车上，红姐也严肃起来。
白宥深知这件事的重要，点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树上，车子已经将小小的杂货店抛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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