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嘴厉害，江梦臾早见识过，听多了也学着淡定了。
江梦臾先到灶房舀了一盆洗脸，水扑在脸上拔凉，打个激灵算是彻底醒了。
等喝完菜粥洗了碗，这才来到前院。
周老太坐在屋门口的木凳上，腿上放着一个陶罐，手不停在里面扒拉。
走近一看，在挑菜籽，扁的、缺的都不能用。
去年腊冬日子难熬，土豆红薯这些没留下，家里除了稻谷和玉米，也就剩下菜籽了。
江梦臾见周老太揉了揉眼睛，又将陶罐口冲向太阳，于是她搬起另外的小凳子坐到旁边。
“奶，我帮你，你歇歇眼。”
“你小姑给你当大小姐养嘞，我咋敢用你。”
周老太的嘴惯不饶人，但江梦臾去接陶罐时，周老太没拦着，眯起眼睛靠在太阳地里打盹。
江梦臾瞧着周老太双眼紧闭，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不能进山，又不去镇子，着实无聊。
她认真挑起坏菜籽，攒在手心里。
忽然，听耳边传来周老太的警告：
“你小姑可没有因为你是个女娃娃亏待你，比自己的哥儿还亲，你别做对不起老周家的事。”
江梦臾扭头，正对上周老太泛着精光的眼睛，当下肯定村里肯定出事了。
“前些日闹山鼠的事，奶也知道，我该说的都说了。”
“就冲你娘那样，你回张家没好，以后安生待在这里，有啥事别藏着掖着。”周老太话里有话。
江梦臾看破不说话，笑眯眯地说：“一定听奶的，小姑说我这是泄露天机，我不怕报应，只管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
“晦气！”周老太没好气，起身回屋走到门口，突然回头，“你姨奶在林大朗家，你挑把菜籽把你姨奶劝回去，两家以后就是亲家了，让耿氏念你个好。”
原来事情放在林家大房。
江梦臾对于耿氏念不念她的好并不关心，倒是林老太在那儿，她得走这一趟。
林家大房的院子在老两口屋子的东边，一直走到头就到了。
江梦臾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纷扰的叫嚷声。
声音不难分辨，跋扈嚣张是李婉娟，气愤尖锐是耿氏，至于唉声叹气的便是林老太了。
院里的热闹可想而知。
江梦臾加快脚步，走去林家大房的院门。
门从里面锁上了，她敲了敲门。
敲门声几乎被耿氏和李婉娟的争吵淹没，她又敲了几下，门这才缓缓打开。
“丫头。”看到是江梦臾，林老太一愣，遂叹了口气。
先关上大门，江梦臾走到林老太身边搀扶，看了一眼灶房的娘俩，“姨奶，这是？你别生气，该气坏了身子，五爷爷呢？”
原来，林婉娟将耿氏养的母鸭偷偷炖了来吃。
先前村长儿子骂林婉娟长得像竹竿太丑了，没人愿意娶来做媳妇。
还撺掇林婉娟吃母鸭子，说母鸭子肉肥，补女人身段。
林婉娟回家和爹娘诉委屈。
耿氏岂会找村长儿子的麻烦，大骂林婉娟没用，不仅没被村长儿子瞧上，还被当成蠢货指使。
林婉娟的性子都是耿氏一点点教出来的，哪里受得住这样的骂，当即嚷嚷着要吃鸭肉。
耿氏没允，又把林婉娟臭骂了一顿，称村里丑娘们多了去，她们照样把男人抓的死死的，怪就怪林婉娟没本事，至今没媒婆上门。
林婉娟当时闷不做声，谁知隔天趁着耿氏和林海下地干农活，偷偷炖了母鸭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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