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响，几个保安跑过来，要架着王大力离开。
蜷缩在地上的王大力，奄奄一息的虚弱，悲伤与绝望将身体的重量抽离，只剩一个纸片般的躯壳。
惊魂未定的尤叶摆了摆手，林昊枫向保安示意，只是私事，已经平息了。
尤叶不是不恨，王大力要下手的，可是她最最珍贵的孩子。
正因为太恨太怕，她能体会到遍体鳞伤的王大力现在是什么心情，他该有多痛，又有多怕。
她不忍心在王大力血淋淋绽开的伤口上再狠狠捅上一刀子。
她心软，林昊枫没有妇人之仁，王大力是要杀害他孩子的未遂凶手。
“我在急诊室，从瑞丰找两个保安过来。”他打给薄仕奇。
瑞丰的保安都是退伍军人，个个身强力壮，在阿惠有消息之前，尤叶是不肯离开急诊室的，他不能再让她有危险。
保安还没到，薄仕奇和赵泽初先来了，最讲究仪表的赵泽初，黑色的机车服上有些污痕。
“你们俩什么时候来的？我跟泽初还在门口等着接你们。”薄仕奇听林昊枫讲完刚才发生的事情，懊悔地跺了跺脚。
他就怕出这样的事，寻思在门口截住林昊枫和尤叶，让他们心里有个数，没想到还是错过了。
“肯定是他们家那些狗皮膏药的亲戚拦着咱们的时候。”赵泽初冷哼。
王大力跟阿惠的亲戚，几十人围着她跟薄仕奇，口口声声地要钱，脸上哪有悲戚。
尤叶想起来，她跟林昊枫上电梯的时候，是有一群人在吵吵嚷嚷，当时他们俩太着急，也没注意去看。
“到底怎么回事？”林昊枫沉声问道。
“唉，我慢慢跟你们说。”薄仕奇将他们引到稍远些的等候区坐下来。
阿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这里没有其他家属等候，大家对自杀这种不太吉利的事都避之不及。
整个等候区只有他们几个人，王大力依然坐在离急诊室的门最近的墙角，目光呆滞，嘴角淌着血。
“阿惠是早晨八点左右跳的楼，王大力当时出去买早饭了，等他回来，发现小区里有人聚堆围观，走过去一看，竟然是自己老婆，当场就昏了过来。”
说到这里，薄仕奇顿了顿，唏嘘不已。
香喷喷热腾腾的早饭还在手里拎着，那个要陪自己吃早饭的活生生的人，躺在冰冷的石板上，像瘫软无力的假人，脑后汩汩往外冒的鲜血却是真的。
这画面太刺激，是个人都受不了，难怪王大力铁铮铮的汉子也倒下了。
但他没有资格昏迷太久，几分钟后，他被众人摇醒，已经有好心的邻居替阿惠叫了救护车，而王大力选择了报警。
“警察还管自杀吗？”有的邻居想劝王大力先顾着阿惠，人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强。
“阿惠不会自杀的！她还想当妈妈呢！”王大力愤怒，他不接受这个坠楼的理由。
冲上前，王大力脱下外套，将阿惠抱起来裹紧，徒劳地想堵住她脑袋上在流血的伤口，身体抖如筛糠，呜咽得哭。
“大力啊，我昨天在楼里碰到阿惠，她就不理我，念念有词的。”另一个多年的老邻居说道。
阿惠之前因为没有孩子曾有些恍惚，有时候会说看到奇怪的景象，还常常自言自语，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是阿惠都好了很久了，我前几天碰到她又美丽又活泼，这才几天！”又一位邻居接话。
这才几天……这几天，正是阿惠在试药的时候。
试药前，瑞丰曾说过药物会有幻觉，但他怎么会知道这幻觉如此严重，已经到了致命的地步！
“是瑞丰！瑞丰就是杀人凶手，我要报警！”王大力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打了110。
“事情就是这样，警察给瑞丰打电话，我跟泽初就过来了。”薄仕奇讲完这一段，又叹了口气。
警方已经确认，阿惠坠楼前房内只有她自己，也就是说，不可能是他杀，或者是自杀，或者是不慎坠楼。
在自己家住了这么多年不小心掉到楼下了，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当天阿惠也没有晾晒衣服，所以警方初步断定，阿惠是主动跳楼的。
至于是想不开，还是当时出现了幻觉，那只有等阿惠醒来听她怎么说了，如果阿惠能醒过来的话。
王大力则一口咬死，阿惠绝不会在神智清醒的时候自杀，她一定是被药物作用，产生了幻觉。
瑞丰便成了他的头号天敌，就是害惨阿惠的唯一凶手！
这TMD叫什么事啊！
“项嘉北怎么没来？”林昊枫眉峰紧锁。
人命关天，连他也无法不动容。
更心疼牵扯其中的尤叶。
“项嘉北一早没到公司，说是家里有事，给他打电话也没接，已经留言了。”薄仕奇汇报。
他们在这边说着，那边虚弱的王大力突然跳了起来，像拼接的人偶被打了强心剂。
紧接着，急诊室的门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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