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问，曲然就可以明确地推断出这包被推到面前的药粉是什么。
她眯了眯眼睛，唇角勾起了似笑非笑的弧度，嗓音里也带着笑意，却让人有一种沁凉如水的感觉：“你觉得毒死我，容凛就会是你的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完全是一种嘲弄的状态。
显然她的态度很是明确，即使她被毒死了，容凛也不可能是徐香凝的。
对于她嘲笑的姿态，徐香凝并没有恼羞成怒，反而面上也浮现出了笑容：“都说活人争不过死人，可是人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争不过呢？”
她说伸手拈起一个盘子里的梅子，送到嘴里轻轻地咀嚼，眼神里满满的都说得意。
“纵然他一辈子心里只想着我，你也不会在意？”
“你想太多了吧？我父亲和母亲当年也是恩爱情笃，母亲亡故之后，父亲立下誓言不再娶妻。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娶妾，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确实，大周朝女子的地位并不高。
三妻四妾是太过常见的事情，所以容凛当日请求皇上赐婚，并且立誓不再娶才会显得那么惊世骇俗。
现在听到徐香凝这么说，曲然的内心忍不住也去想，如果她不在了，容凛会如何呢？
可是转念一想，她难道真的舍得他一直沉湎在与自己的过去吗？
很明显是不愿意的，她更想他拥有新的生活，而不是沉浸在过去的悲哀之中。
但是，这不代表她听了徐香凝几句话，就将一包毒药当成糖果一样的吞下去。
她靠在靠背上，看着徐香凝淡声说道：“如果他知道是你下的毒，怕是会直接杀了你吧？”
“所以当然是不能让她知道了。”徐香凝一脸嫌恶地看着曲然，“你必须是因为自己犯了错，所以了结自己的性命。这样，他自然就不会那么在意了。”
“犯错？”
对于她的这番说辞，曲然显然是有点跟不上。
徐香凝的眼睛里亮亮的，似乎臆想中的一切已经全部都实现了：“对啊，比如你和别的男人有了私情，这样的情况下服毒自杀，就是畏罪自杀。他怎么还会心疼你呢？”
“徐香凝，你是不是自己编故事编上瘾了？越说越离谱。”
对于曲然的不屑，她完全不在意，反而一脸认真的说道：“你不愿意吗？可是如果你知道，这是唯一能保全他的方式，还会拒绝我吗？”
“你什么意思？”曲然猛地警觉了起来。
徐香凝面上的笑意更盛了几分，慢条斯理的说道：“现在他们处于剑拔弩张的关系，表哥不被他信任。当然，表哥也是不信任他的。可是，如果我成为表哥的妻子，新的景王妃，情况就大为不同了。”
对上曲然一脸不解的神色，徐香凝继续说了下去：“我和他的关系，旁人不知道，你心里应该是明白的。作为他的妹妹，他自然是要护着我的，我爱的人他自然也是不会所以动手的。所以等我和表哥成婚之后，我自然就成了表哥的保命符。”
曲然：“……”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愕然。
对于徐香凝的逻辑，她是真的惊讶了。
“徐香凝，你为什么认为你嫁给容凛，他就不会动容凛？”
“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交易，具体的事情就不需要你知道了。”
有情况！
皇帝不是傻子，他对容凛如此的忌惮，怎么会因为徐香凝嫁给容凛，就对容凛完全不在意了？除非，徐香凝在容凛的身边，将容凛可以威胁皇帝的存在除掉了！
可是容凛的身份是血脉相传的存在，这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抹杀的，自然也不是徐香凝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皇帝安心的。
那么，他们之间的交易内核究竟是什么？
思及此，她继续对徐香凝套话：“说不清楚的交易，凭什么让我相信，容凛是安全的？”
“我以为，你应该很清楚。不论到了什么情况，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容凛的。”
这一点，曲然确实不怀疑。
只是徐香凝不过是一个没有任何依附势力的郡主而已，过去她还有镇安候府和景王府作为仰仗，现在的她说起来是一无所用。
至于皇上，不能说心狠手辣，却绝对是为了帝位不择手段。
若是他发现徐香凝的存在影响到了帝位的稳固，怎么可能继续保护徐香凝？所以，徐香凝从头到尾不过就是一枚被他扣在手里的棋子而已。
想到这里，曲然笑了：“你对他是不是太过信任了？容凛和你一起长大，说是有兄妹之情还是可以相信的。你和他……”
“血缘关系是颠扑不破的，这点道理你会不明白吗？”
“所以，你认为他一定会护着你？”
“那是必然。”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面上的神色很是坚定，显然对这一点是毫不怀疑的。
曲然看着她，突然压低声音说道：“那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老王妃身体向来硬朗，为什么在入宫之后，就突然暴毙了。”
徐香凝并不蠢，她当然明白曲然这句话里的意思。
瞬间，徐香凝面上的神色就变得僵硬了起来，一双眼睛里甚至透出了几分不安。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她立即冷声说道：“曲然，你不要想混淆视听！那只是意外而已，不会有人那样对自己的母亲的！”
“是吗？”
相较于她的激动，曲然面上的神色很是淡然：“史书上历朝历代发生过的事情，你多少也是听过的吧？在这件事上，亲情从来不是最重要的。”
一句话让徐香凝面色不断地变化着，眼神里甚至显现出了明显的不安。
如果认真去看，就会发现她的身体还在轻微的颤抖着。
但是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就冷静了下来，一双眼睛狠狠地等着曲然说道：“你是故意骗我的吧？他是绝对不可能那样对姨母的！曲然，别以为你说一些莫须有的话，我就会相信你。”
“信不信我不重要，而是这件事有没有古怪，你不会想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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