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是冲着门外的人说的，而方沐也顺着这句话回头看了看，门外，果然有几道人影，但躲躲闪闪的，但在老管家的招呼之下，也不敢装作没听见，低着头缩着脖子就走了进来。
来到屋子里，却不敢跟任何人对眼神，就贴着柜台的边走了进来，然后也不说话，就这么站着。
刚才被掌柜的支出去找医馆治疗伤势的人，现在脸上包上了几层白布，隐隐的有些血迹渗透出来，而且看上去也不怎么美观。
毕竟白布条沾是站不住的，只能赚到后脑勺上，系成了一个死嘎达。
看上去有几分好笑。
不过却不适合现在这个场合，方沐沉默不语，因为他有些摸不准这老管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就这么看着。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见过本家少爷？”老管家一拍桌子，冷声道：“你们几个小子啊，要说挨揍是有点惨，但真的说回来，你们也是欠教训！”
老管家的话，让这个人不敢反驳，而那个脸上有伤的人，本来挨了打心里也委屈，可却没想到在医馆里碰上了老管家，交谈了几句之后，原本希望老管家过来能给自己出口气，但却没想到，说了几句话之后，这个要饭的，摇身一变，直接成了本家的少爷。
虽然是传说中那个不求上进的少爷，但再怎么说，身份就在这里摆着，怎么也比他这个小伙计要高的多了，这顿打算是白挨了，现在还要被人教训，心里就别提多委屈了。
“老管家教训的是……”
“你还别不服，虽然我很久不管是了，但我还记得，不论是绸缎庄还是其他店面，都是有店规在的，其中有一条，就是不许看不起人。”老管家沉声说道：“别说看上去衣冠不整，就算真是要饭的，进门来，也得客客气气的招呼。”
几个小伙计不说话了。
规矩是规矩，但有几个人能真的按规矩做事？真的让要饭的进来，店里要是有贵客存在，还不直接给人惊扰了？
相比之下，那些贵客才是自己无法招惹的，一句话就能让自己丢了这份赖以生存的伙计，那个时候，就不安规矩说话了。
现在倒那规矩来压人，但也没办法，谁让这位叫花子是本家的少爷呢？
自己也是倒霉，这种身份，一般人也联想不到啊。
小伙计心中腹诽，但也不敢说出来，而且老管家说的也对，规矩就在那里摆着，但规矩的解释和使用权，不还是在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手中？
小伙计只能听人安排，心中就算有想法，也不能真的说出来。
“老管家教训的是，我等知错了。”
只能老老实实的点头认错，也不管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反正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认了就认了吧，
而这种情况，反倒让方沐更加疑惑了，这老家伙到底来干什么的？
心里想着，这个时候老管家再次开口，朗声道：“知道错了，跟我说有什么用？冲少爷说去！”
“少爷，我们错了，有眼无珠，但您该教训也教训过了，就饶了我们吧。”伙计点头说道，加上这衣服凄惨性，也的确挺博人同情的。
“算了。”方沐摆摆手，说的简单，主要还是因为他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老头子，一时间还真让人不好琢磨。
“行了，你们退下吧。”老管家说着，摆摆手，这些人都退了下去，然后才转头看向方沐，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沉声道：“少爷，没想到许久未见，刚一见面，就是这种情况，刚才老朽急躁了，还请您见谅。”
方沐眉头一皱，这老头子的前后表现实在有些不搭调啊，刚才一进来盛气凌人的，当着这么多人质问自己，还数出来了三行大罪，甚至方家的少爷，当面质问他一个管家，都被当成了一条罪状。
现在却这么客客气气的，还说什么见谅。
这老家伙到底是老糊涂，还是精神失常？
该骂的都骂完了，该数落也数落过了，现在来这么一手，前倨而后恭，不是没出现过，但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成立啊，也没有为人介入，现在不管谁来看，占据主动的都是这个老头子。
就算他是方家的少爷，但也只是庶出而已，而这老家伙，虽然跟方家没有关系，但却是老家主身边的人，而且还跟了老家主这么多年，别说寻常的少爷小姐，就算是当今家主，见了这退了位的老管家，也还是要给三分面子的。
别人见到了，就更是要恭恭敬敬的，这一点，从这绸缎庄的掌柜身上就能看出来。
老家伙一进屋，他前后伺候的殷勤，除了一部分是他的职业特点之外，另一方面，毕竟这老头子也这么大岁数了，在方家也过了这么多年了，到了绸缎庄，掌柜的迎上去捏肩捶腿，嘘寒问暖，也说的过去。
而这些待遇，就算方沐摆明身份走进来，也不会有这种待遇，最多殷勤一些，在衣服上多用心一些，也就这么过去了，绝不会这样的。
这里也有一些身份的原因，而这老家伙若是一直都在问责的状态中，也说得过去，但没有丝毫征兆，就这么转变了，方沐实在想不通。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的脸色虽然缓和下来，但心中却是没有放松警惕，随时提防着这老家伙，然后轻轻拱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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