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三郎这是多日未进食,胃里出了毛病。先吃点易消化之物,慢慢调理便好,以后还需及时进食,不然恐还是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陆母听罢郎中的话,这才安下心来。
“把粥端来。”陆母亲自坐到榻边,喂陆游吃东西。昏迷未醒的他,因为饿得厉害,依着本能下意识地吞食着……
“娘子!”采苓刚想端粥进苏小琬的闺房,苏小琬却自己走出来了,她又惊又喜。
苏小琬凑上前嗅那碗粥,猛地吸了一口气:“嗯,真香。”
她面色苍白,显得异常憔悴,可一双眸子却很有精神。采苓将粥端进去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子,玉娘邀请了好几次,说她院子里的牡丹开花了,让娘子过去赏赏呢。”
“好,今儿就过去。”苏小琬微微一笑,与前两日判若两人。
采苓也不敢问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暗自庆幸她终于不再折磨自己了。
走出唐府的时候,唐父笑了,差了几个人跟随护佑,每人身上都带了不少铜钱。唐二夫人看得面色不郁,却终究没有出声怨怼。
采苓跟着她赶到玉娘的雅苑时,赵士程正与玉娘说说笑笑地在赏花。
苏小琬的眼神黯了黯,苦笑了下:“采苓,你又诳我吧?走吧,咱们去别处转转。”
“娘子,玉娘她……她这几日确实一直差人邀娘子的。”采苓的声音越来越低。
二人刚转身要走,赵士程朝这边走来:“这不是琬娘吗?刚才和玉娘还提到你呢,怎么就要走了?”
苏小琬转身,牵强地笑了下:“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不想扰了你们的雅兴。”
“呵呵,不扰不扰。我正想下棋,不知娘子可否赏脸相陪呢?”赵士程凤眸一挑,夸张地朝她作了个大大的揖。
苏小琬被他逗乐,这时,玉娘也赶了过来:“是啊,你可真不够意思,这么久不来看我,一来便要走。快快快,进来吧,我那牡丹一直等着你欣赏哩,你不来啊,它们都不敢谢。”
“嘴真贫。”苏小琬点下头来,往里走的时候看了赵士程一眼,“赵官人,我并不会下棋,恐怕要让你扫兴了。”
赵士程愣了下:“哦?呵呵,无妨,我想请娘子画一幅牡丹图给我,不知这要求过分否?”
苏小琬想到他曾经帮过自己那么多,自然不推辞,旋即点头答应下来。
赵士程样貌俊美,也很会哄女子开心,不然他也不会随时都能招蜂引蝶。玉娘看苏小琬的脸色不大好,知道她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便亲自去了厨房,让人做几样易消化又可口的点心。
待她带着婢女将点心端过来的时候,苏小琬正被赵士程逗得咯咯直笑。
“聊什么呢,这般开心,奴家可要妒忌了。”玉娘嗔了赵士程一眼,面上却并无妒忌之意。
“赵官人说他小时候的事情哩,他说他小时候被人说长得太漂亮,一气之下就让人弄了点锅灰把自己的脸涂黑了……”
玉娘撇了撇嘴:“上次官人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上次说呀,他跟几个兄弟比样貌,骗人说知道怎么把他们变好看,便偷了他母亲的胭脂水粉,硬把一小官人画了个雌雄不辨。”
赵士程挑了挑眉:“我可没有胡说,玉娘说的这事儿,是我十岁时候的事情。琬娘说的么……约莫是我七岁时候的事情。”
他说着又骚包地朝苏小琬抛了个媚眼:“琬娘可愿见识见识我的本事,我能将你画成一个大美人儿。”
玉娘当即拉下脸来,哼哼了几声:“官人这是说我家琬娘不美?我瞧她美得很呢。”
“哎哟喂,你们可别逗我了,我瞧啊,这里三人,就属我最丑了。”苏小琬笑得花枝乱颤,两眼在赵士程和玉娘之间来回徘徊。
要属美貌,绝对赵士程排第一;属风情,自然得归玉娘;至于她,勉强算个美人儿吧。她如是想着,觉得自己当真谦虚得很。
“哪里丑了,我倒要见识见识官人有多大本事呢,你倒是将琬娘给我画成大美人看看呢。”玉娘立马让人拿来一套上好的还未用过的胭脂水粉眉黛口脂,亲自送到了赵士程面前。
赵士程眉头一挑,凤眸似笑非笑地睨了苏小琬一眼:“娘子可信在下?”
苏小琬将眼睛一闭,一副豁出去的模样:“来吧,反正已经丑成这样了,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将我画多丑。”
一路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听到不少闲言碎语了,无非是说她生活不检点,以至于这么久了还生不出孩子,陆家一定是因此才将我休了云云。她笑了笑,也没去反驳。
她知道,赵士程跟玉娘是在想着法子逗她乐,不要因为被休一事而不开心。是以,她也尽力配合着。眼下她已经不是有夫之妇,与赵士程说说笑笑又有何妨。
赵士程捏住一直笔,粘上眉黛,细细在她眉上描摹起来。描眉之事,本是夫妻之间的闺中情趣,他方才不过是随口说笑,没想到玉娘与苏小琬还当了真。
但见苏小琬如此坦荡豁达,他便也没有扭捏,当即便画了起来。
她的眉眼很柔和,全然没有她性子里的那份凌厉。
长长的睫毛微微动着,像不安分的蝴蝶,随时都要展翅飞走。
待要上胭脂和口脂时,赵士程这才犹豫地看了玉娘一眼。玉娘却冲他挤眉弄眼,示意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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