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不来吧？”陈建质疑道，“这家的老伯是不是有点神经质，楼房的门前摆了块木板当门槛，门槛上还有辟邪的符。”
“如果是被家里人自己带进来得呢？”我解释自己的猜测，“在医院里死去的那一例，她母亲说女儿流产后，她就去请了一个护身符，放在女儿枕头边上。她女儿就是在符进家的那天晚上梦见小鬼趴在肚子上的。”
我觉得做法的人很可能是将鬼胎附在那道护身符上，送到受害人的身边。而丧女的妇人以为是护身符没用，在去请人驱邪，无意中耽误了治疗的机会。
姜珊问过妇人第一道护身符的来历，但女人说是在路边摊求的。当时她去庙里烧香，在门口看见了一个盲目的算命先生，那人喊住她，掐着手指说出她女儿的近况，将她唬住，说服她买下护身符。
我打电话问唐老伯是否有见过类似的算命人或是买过类似的护身符。
“有有有！”唐老伯说，“在医院，我儿子带回来的，说是消灾治病的。”
我确认了一下外貌，和丧女妇人出示的护身符是一样的。
唐老伯也想到了护身符的不对劲，电话没挂就训斥了儿子几句，他儿子不服，争了几句，然后不情不愿地答应会把护身符送到警局。
警局托愿意帮忙的学者研究着护身符，陈建拿了我付他的钱，坐在店里查回去的车，本来他想留到鬼胎的案子结束，却悲惨地发现没钱住宾馆了。
“学姐。”他打量了一下“望”，“有没有空房间啊？我身上就剩三十块钱了。哦还有你刚给的，但加在一起也不够今晚住宾馆加明天买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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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一口回绝，“你可以今晚就回去。”
“能不能让我打个地铺啊？”他坚持不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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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敖汤帮我说，“你一个男的，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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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就这样。”我把附着婴灵的人偶抱出来，“你看吧。”
陈建把没地方住的问题抛到脑后，喜滋滋地拿起人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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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胎一个。”敖汤甩了甩尾巴。她的前龙蹄子撑在柜台上，后龙蹄子踩着地，尾巴翘在半空，说是在做拉伸。
还好“望”的空间不算小。
“你才发现？”
“原来以为只是性格有问题。”
“我认识他的时候就是怪人一个。”我靠着椅背说，“从爱好到性格。他说学医只是因为想看看大体老师。”
“什么老师？你们学校的？很有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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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是有人捐献的遗体，供医学生学习。”我说，“但这家伙觉得不好看。”
陈建抽空回应我：“不是不好看，是没有病得奄奄一息快死掉的人好看。”
“什么鬼？”敖汤一脸震惊，尾巴都僵住了。
“这个……”我说，“算是陈建的特殊爱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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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影响过别人哦！”陈建骄傲地说。
这是真的。陈建不愿意做真正的医生或者临终关怀相关的工作，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做不到尽力医治患者，有可能为了欣赏人弥留之际的“美”放任还有救的病人死去，也可能在欲望的操纵下将人送去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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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接触了鬼市，他就跑进来做了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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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怪医。”他举着人偶说，“只看症状，提出治疗方案，然后给病人录像。”
“不是生计所迫，正骨接生的工作我才懒得去干。”他抱怨，“我已经给三十只猫接了一次生，给十二只猫接了三次以上！我是猫科妇产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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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算可以接受吧。”我对敖汤说。
龙的尾巴已经“啪”的一声打在地上。
“学姐，这家伙我能买走吗？”他抱着人偶问，“半死不活的太好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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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偶之下的婴灵形体确实是很虚弱的样子，毕竟是没能长成形的魂。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时候，它吸收了很多潮水的阴气，壮实一些；后来那些阴气逐渐散了，婴灵就衰弱下去。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气养它，只能把它继续封在人偶里，放在仓库最阴的地方。
“不行。”我说，“过两天问问唐老伯要不要把它带回去。”
“你确定？那个避邪避到神经质的老阿伯会要这个孩子？”
这还真是难说，尤其是这次鬼胎的事件之后。再加上孩子又是我从河里捞出来的，唐老伯对鬼市的河谈不上憎恨排斥，但他因为那条河失去了几个亲人，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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