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儿，听话。”柳氏上了年纪，能看出什么人是虚张声势，什么人是货真价实在发火，白凌凌显然是后者，她忍着心中憋闷劝慰着女儿，还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白茹儿脸上闪过一抹惊喜，连忙点了点头，瞪了眼白凌凌退了出去。
不到片刻端着一壶茶重新走了进来，到白凌凌跟前站定，然后规规矩矩地给她倒了杯七分满的热茶。
白凌凌全程冷眼打量着她，捕捉到她低头时勾起的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心中了然，挑着秀眉等她离开。
“王妃姐姐，茹儿给你倒茶了，请喝吧。”白茹儿眼中期待意味甚浓，急切得就差把“茶里有毒”四个字写在脸上了。
白凌凌手指碰了碰茶杯，又是猛地一扬袖，将热茶重新挥了下去，斥道：“还没喝都能感觉出杯子烫手，白茹儿，你是想烫死我？”
白茹儿被突然溅出的热茶烫到手背，顿时疼得一哆嗦，白皙的皮肤上鼓起一串水泡。她气得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将瓷杯的碎片全踢到了白凌凌脚下，怒骂道：“白凌凌！你不要脸！你这个小贱人分明就是成心刁难我！”
“嗯？”白凌凌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只发出一个单音质疑，而后缓缓站了起来，一步步逼近白茹儿，贴在她耳边说道：“谁不要脸？谁刁难谁？你是想让我将你做那些龌龊事一件件揭出来？”
白茹儿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逼得不停后退，脸色时青时白，大脑一时不会转动。
白凌凌将她逼退到墙角后，突然转身拍了拍手，说道：“正好，既然大家都在，就听听你们二小姐在城中瘟疫爆发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好事。”
然后温笑着一件件摘着她的罪行：“蓝月因罪流放，她擅自救下收留府中；百姓咳嗽我发汤药时，她找人在汤药中下毒；另外，城中所传我是瘟疫制造者这一谣言，也是你们二小姐同这位神医商量好的。”
白凌凌掰了掰手指头，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太多了，我懒得说了，总之按她的所作所为，无论是官衙审问，还是殿前亲审，都是重罪！”
府中众人一时唏嘘不已，纷纷悄悄抬头打量这二小姐，眼中满是惊惧。
白茹儿脸色惨白，握着柳氏的手颤着声音问道：“娘，怎么办啊，她若是真让我入狱可怎么办？”
柳氏强撑出的镇定也在这一刻彻底粉碎，看到府中众人盯着她们的怪异目光，心里猛地一咯噔，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她靠近白茹儿轻声道：“茹儿，去，再给她倒一杯茶，断肠散量大些，她不能活。”
白茹儿立刻点了点头，迎着众人打量的目光，硬着头皮又背对着白凌凌倒了一杯茶，抬袖遮着将一包药粉全倒了进去，等化得差不多了，茶的温度也刚刚好，她扯出一抹笑，端着茶走向白凌凌，轻声道：
“姐姐，刚刚是妹妹太过冲动，你也知道，我自小性子就这样，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没什么事情是吵一架后还过不去的，姐姐请喝茶。”
白凌凌知道她没那么好心，冷声道：“妹妹的罪行可不是一杯茶就能抵消的，别想混淆视听。”
白茹儿咬了咬牙，紧紧攥住杯子，突然扑到她跟前，将茶杯对着她的嘴就开始往里灌：“我让你喝茶，给我喝！全喝下去！”
白凌凌没料到她会突然冲过来，猝不及防后腰磕到了桌子，下意识伸手捂住嘴，又抬脚去踢气急败坏的白茹儿。
白茹儿正在气头上，力气大得惊人，她死死摁着白凌凌的脑袋，将她往桌上贴，白凌凌一时挣脱不得，剧烈地咳嗽了两声。
白茹儿见她张了嘴，眼中闪过亮光，刚要将茶倒进去，头皮一阵刺痛，她连忙哀嚎着松开了牵制白凌凌的手，被那股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拽得向后仰头。
李沅脸色阴沉得吓人，将白茹儿从白凌凌身上拽起来后，大力甩到一旁，然后焦急地将白凌凌拥在怀里，用指腹轻轻擦去她唇角被茶杯磕出的血迹，心疼地问道：“凌儿，你没事吧？”
白凌凌靠着他的肩膀缓了缓，摇了摇头站直身子，眉间一片森森寒意，她看向白茹儿冷声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了，想杀我灭口？怎么，杀了我齐王就会娶你了？”
白茹儿没想到李沅会突然来，吓得双腿一软倒了下去，撕心裂肺地喊道：“殿下，茹儿冤枉，茹儿冤枉啊！”
李沅冷冷地看着她。
“殿下，茹儿只是想给姐姐敬个茶，可她非但不接，还……还给茹儿添了很多莫须有的罪名，茹儿这才、这才气急了的……”
“够了！”李沅沉声打断她，“本王又不瞎，能分得清是非，你不用再胡编乱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白茹儿见李沅这种态度，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她知道自己无法再取得李沅的信任，绝望地抬眼看向柳氏。
柳氏心疼自己女儿，不经意瞥到全程低垂着头跪在地上的蓝月，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忍辱跪了下去，说道：
“殿下，茹儿的确做了许多错事，但这一切都是受了那个蓝月的指使啊！她精通毒理，以此要挟茹儿收留，并不停胁迫她去做些对王妃不利的事，殿下，这个恶妇心思歹毒，与茹儿无关啊！”
蓝月满脸惊愕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前这个前两天还同一战线，此刻却毫不犹豫反咬她一口的柳氏，眼中尽是看错人的懊悔和恨意。
白凌凌垂眸思索，蓝月自然罪不可恕，但白茹儿也绝非柳氏所言那般无辜，只是镇国侯府家大业大，根基稳固，若是现在就拿柳氏和白茹儿开刀，恐怕白霖以后会对李沅不利。但眼下蓝月正好给了众人一个台阶。
想到这儿，她慢慢走到桌边，直接端起白茹儿倒给她的茶水，这茶她闻过，里面是让人绝无生还可能的断肠散。又抽出腰间的匕首，分别拿在手中，走到蓝月跟前，居高临下地冷声道：
“我已经给过你一次机会，你还如此不知悔改，如今也不用送到衙门断案了，你自己选一样了结。”
蓝月狠狠咬了咬牙，颇为怨恨地转头看了眼白茹儿和柳氏，阴毒的目光让人不寒而栗。
深知自己没有反抗和辩解的余地，她盯着白凌凌手中的两样看了许久，最终端起那杯已经洒了大半的毒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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