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就只有两年……”
陈励失神的嘟囔，手慢慢攥起了拳，为了找妹妹，他们殚精竭虑，夜不可寐，一日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祈求老天能开开眼，帮帮他们，现在老天开眼了，让他们找到了妹妹，却又只给她两年的寿命。
陈家虽说算不上大户人家，做的生意有些也不干净，可从未沾过人命官司，老天爷为何要对他们这般残忍，就算要报应，他是家中的老大，报应到他头上，他绝无二话，只求能放了他的弟弟和妹妹……
“大哥，我们走，带小妹走，我就不信了，还找不出一个好大夫！”陈勋从冲击中回过神来，用力的扯着陈励，咬牙哭出了声，“走啊大哥！我们一定可以治好小妹的，走啊，走啊……”
他绝望的跪到了地上，抓着陈励的胳膊痛哭流涕，暗恨命运不公，已经夺走了爹娘，还要夺走妹妹！
眼前的一幕令人心酸，辛桃叹了口气，与宋行水对视一眼：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不论是这件事，还是人，都想的太简单了。
宋行水拍拍她的肩膀：人死了，也算是有了了结，不要把罪责全都揽到自己身上，本就与你无关。
人不是她掳走的，更不是她折磨的，没有人规定接下了这个烂摊子，就要理所当然扛到肩上，他凑近了些，无声的给她安危，小丫头还是如此心软，让他如何放心的下。
“大姑娘有什么法子，我愿洗耳恭听。”过了好一会，陈励才沙哑着开口。
“大哥！”陈勋低吼，“两年的寿命要来何用？与其让妹妹，痛苦的活下去，还不如现在就……”
“住口！”陈励猛的拍了下桌子，垂眸看着他，所承受的痛苦完全不亚于他，“大姑娘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这两年妹妹要是恢复的好，就能继续延长寿命，我们只要好好照顾她，陪着她，让她开心过好每一天，就可以了，如此，即便她……撑不过两年，也能不留遗憾。”
到底是当大哥的，心性就是跟旁人不一样，辛桃默默的为他竖起了大拇指，这辈子她要有这么个兄长，那还用得着如此辛苦操劳，早就偏安一隅，安安稳稳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果然啊，人跟人就是不一样。
陈勋被陈励有条不紊的各种理由说服了，撑着桌子起身，浑浑噩噩的坐在旁边，妹妹经历的那些事，早就刻在了她的骨子里，是想抹就能抹掉的吗？有这些糟糕的回忆，就算他们再努力，妹妹也不会真正的开心。
但大哥做的决定，没有人能够反驳，唯一能推翻他的还在床上躺着，陈勋苦笑，并非他不想为妹妹续命，而是觉得这样毫无价值，还会带来更多的痛苦，两年的光阴转瞬即逝，妹妹突然不在了，他跟大哥都承受不住。
“大姑娘，请说吧。”陈励深吸一口气，努力坐直身子。
“古籍上有一副药方，是专门用于续命的，我看过了，所有的药材我手上都有，唯独缺了味药引，就是……最亲近之人的心头血。”
“什么？”
陈勋再次变成了炸毛的狮子，他不清楚取了心头血到底会是什么后果，他只知道，这对一个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她这是要以命换命！
一惊一乍的，辛桃掏掏耳朵，平静的看着他淡淡道：“二掌柜不信，我可以把医书摆在你面前，心头血作为药引入药并不稀奇，随处可见的记载，也可以拿来给二掌柜参考。”
“以命换命，亏你想的出来！”
“除此之外，二掌柜还有更好的法子吗？”辛桃想了想，接着道：“也不是没有，直接要了陈姑娘的命，就什么都不用考虑了，二位也可以高枕无忧的继续活下去，反正也已经为陈姑娘报了仇，仁至义尽，没必要再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就差没直接说他们虚伪了，口口声声说要找妹妹，表现的妹妹多么重要，现在牵扯到自己身上了，又立马改口，种种行为，令人不齿！
鄙夷的目光都快把他戳出个洞了，陈勋面红耳赤，想反驳又找不出理由，他想救妹妹，这是肯定的，可……也不能把他自己的命给搭上啊！惜命而已，有错吗？
惜命当然没错，只是前后悬殊太大，让人接受不了，要么你就别声嘶力竭来那么一场，要么你就明确表示救不救的不重要，两面三刀的干嘛呢。
“取出心头血会有什么影响？这方面我不懂，还望大姑娘能为我答疑解惑。”
“大哥，你不会……”
陈励轻飘飘看了他一眼，“爹娘临终前说过什么你忘了，我没忘，小妹是爹娘的心头宝，让她走在我这个当大哥的前面，等见了爹娘怎么交代？你听好了，如果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小妹就交给你来照顾，照顾不好她，我做鬼也不会让你好过！”
这话听起来太过阴森，陈勋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了，那也是他的小妹，是他从小到大疼起来的，怎么可能会对她不好。
辛桃托着下巴，慢条斯理的说道：“心头血对一个人来说极其重要，一旦取出很可能当场毙命，就算侥幸活了下来，寿命也会折损至少十年，十年换两年，这买卖可不划算，陈掌柜确定要做这笔生意吗？”
“大姑娘的意思，是能保住我的性命，对吗？”
辛桃不说话，也算默认了，
陈励笑了笑，“那就没什么好考虑的了，我身子骨向来硬朗，减少个十年寿命，至少也能活到六十岁，还能照顾他们三十年，足够了。”
“陈掌柜对自己倒是蛮有信心的。”
“是对大姑娘有信心，换成旁人，我可能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了。”
如此重要的一件事，就这么敲定了下来，陈姑娘的情况变幻莫测，大起大落的太快，辛桃决定择日不如撞日，赶着今天就把事都办了。
等把药煎好喂陈姑娘吃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清晨了，陈励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虽然人还没醒，但命保住了，陈姑娘也在慢慢消化药效，为了防止意外的发生，辛桃在药铺歇了下来。
醒来时，躺在她身边的宋行水已经不见了踪影，问了才知道，皇帝打算启程北上了，年关将至，各国使臣纷纷朝贺，需得他回京主持大局。
在离开前，决定设宴款待宋行水他们，这其中，还包括辛桃。
“我？”辛桃面色古怪的指着自己，“你确定说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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