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桃看了眼努力掩饰的宋行水，挽起衣袖蹲下给他按压腿上的穴位缓解酸麻的感觉，她只是睡着了又不是昏过去，意识还是很敏，感，知道自己靠着的是个人，不是个没有感情的柱子。
“我睡着了把我放下就是。”
“你睡的浅，我怕你醒了就睡不着了。”
辛桃手上动作一顿，无声的笑了笑，按了大概有一刻钟，被宋行水抓着胳膊提起来，手里被塞了半碗白花花的米粥，剩下的一半全都是菜。
想起昨晚喝剩的半碗鸡汤进了他的口，辛桃闷头扒饭，谁也没有提，老夫人在她醒之前就醒过来的事。
吃过早饭，老夫人知道再不行染染要担心，慢悠悠睁开眼睛，唤了声林嬷嬷，不出所料，最先冲进来的是披头散发的辛桃，最后一口还没有咽下去。
“你这丫头，我又不会跑了，急成这样做什么。”老夫人虚空点了点她，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发现她手的事情，任由林嬷嬷扶起来，穿好衣服靠坐在床上。
辛桃依旧在脚榻边跪坐，这才来得及用帕子擦擦嘴，“孙女这不是担心祖母呢，睡了一觉，祖母的精神看起来大好了，您想吃什么？我去给您做。”
“你做？”老夫人开怀一笑，“那我还真是有福气了，吃什么都可以，我不挑嘴，只要是你做的，不管多少我都全吃了。”
“这可是祖母说的。”辛桃起身就要往厨房去，手腕被人拽住，她回头，不由庆幸，还好是手腕。
“祖母想好要吃什么了？”
老夫人垂眸掩下眼中酸涩，“这般出去像什么样子，迎香，拿梳子来，我好久没给她挽发了，趁我还能拿得动……”
“祖母！”
“好好好，染染不喜欢听，祖母不说了。”见迎香不止拿了梳子，还拿了铜镜，冲她摆摆手，“只要梳子。”
她不想让染染看到她伤心落泪的模样，徒增担忧，辛桃的敏锐并不她少，当下就想到了，只是佯装不在意的笑了笑，在别人的看不到的地方神色蓦地一暗。
林嬷嬷和苏湘仪合力扶着老夫人坐直身子，在她身上又加了一件衣服，宋行水和穆宁不知何时站到了内室门口，一个倚着屏风，一个倚着墙。
“染染的头发又顺又滑，真好。”老夫人边给她梳理着头发边道。
“老奴瞧着跟您有的一拼，大姑娘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定然是样样都随了老夫人。”
这话听着顺耳，老夫人笑的眉眼弯弯，手上动作也越来越温柔，只有林嬷嬷知道，老夫人这一辈子无儿无女，大姑娘是她的精神寄托，她对大姑娘不仅仅是种责任，还把她当成了亲生女儿来看待，想要把所有的遗憾都弥补过来，可这有哪是件容易事。
“昨夜祖母做了个梦，梦见我的染染要从悬崖上跳下去，不管我怎么叫，你就是不答应，吓的祖母直哭。”
“只是梦而已，不可当真。”辛桃微微低着头，睫毛微颤，“您如此通透的一个人，怎么会被这种毫无根据的梦吓到，孙女可是要笑话祖母了。”
老夫人哈哈一笑，“说的是，这梦毫无根据，染染是老天爷眷顾的人，注定会一生顺遂，祖母也会诵经念佛，保佑染染。”
“孙女如今的一切都是得祖母保佑才会有，以后会怎么样可说不定呢，孙女心里也没个准，祖母要一直保佑孙女啊。”
“那是自然。”老夫人看不到她的脸，她也看不到老夫人的，只能从声音判断是不是哭了，是不是……又落泪了。
结果是谁都没有，她们只是强忍着，纵使声音都在发颤也不允许自己落泪，旁边看着的人都不忍心。
“祖母的梦里一会热的厉害，一会冷的刺骨，染染可知怎么回事？”
辛桃并无任何特别的情绪，默默把手藏进了袖中，说道：“祖母还说呢，都多大的人了睡觉还不老实，孙女守在旁边都不知道给您盖了多少次，祖母可真是越来越像老小孩了，孙女睡觉都不踢被子了呢。”
“染染回来，祖母高兴啊，觉得年轻了十岁都不止，现在就能下床围着院子走上几个来回，想不想看看？”
与此同时，头发也挽好了，辛桃深吸一口气，转身抬起头来灿烂一笑，“好啊，等我给祖母做点东西吃了，就扶您出去，您走给我看好不好？”
“好。”老夫人摸了摸她的小脸，点头应下。
辛桃不敢再待下去，从地上爬起来抿紧双唇疾步往外走，到了厨房门口才扶着门框吐出一口气，除了林嬷嬷，其余三人全都追了出来。
“行水给我打下手，仪姐和穆三爷警戒，什么时候辛栀过来，告诉我一声。”
穆宁挑眉，“昨晚下药的时候包括她在内，这才一晚上，两个老的还没缓过来，她应该还没醒。”
“穆三爷可别小看了我这位继妹。”辛桃冷笑，“她跟着孙茹别的没学会，阴毒倒是学了个十乘十，甚至还青出于蓝胜于蓝，她想要祖母的命，就算是断了她的腿，她爬也会爬过来，我现在唯一后悔的，就是走之前没把她解决了，以绝后患。”
穆宁冷的打了个哆嗦，搓着胳膊上树了，苏湘仪警告的看了眼宋行水，闪身蹿上了屋顶。
辛桃看了眼厨房的食材，以素食为主，唯一的荤腥就是鸡蛋，眼中戾气快要遮挡不住，洗菜切菜的活被宋行水主动懒了过去，她借着装水的功夫，从袖中引出了灵泉水，故意把袖子沾湿了一些，接了两大盆放到一旁。
灵泉能解百毒，对祖母油尽灯枯的身体起不到什么作用，况且，祖母中毒已深，肾脏受损严重，她不确定这种程度下灵泉会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总要尝试一下才能知道结果。
煮粥也好，炒菜也罢，全都是用的灵泉水，盯着祖母用了一碗多一点，过了差不多两刻，才扶起她往外走，不顾她的阻拦把那件火红色的大氅披到了她身上，仅有的一个汤婆子也给了她，辛桃一跨出房门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冷气从脚直冲到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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