疹子……
吴老夫人气焰消退，噎语了。
注意到许氏沉重埋下头去，情绪失落，顾凝玉握住母亲的手。
老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险些颜面扫地，脸色一酸，矢口咬定，“你媳妇终归有失责之罪，顾家子嗣为重。”
顾凝玉从未期望过祖母会待母亲与自己好，不似双亲失望。仅仅觉得祖母的私心，无药可救。
顾林渊深邃的眼睛，犀利地盯向顾宁珂的小厮，“楚大夫，烦劳你和孩子们在此照看珂儿。”对着别余人道：“母亲、夫人，还有所有照顾珂儿的人随我出来。”
看着父亲等人出门去，顾凝玉好奇，但也不好跟去。
楚丹对方才很是凶神恶煞的贵气老妇人，心有余悸，“大小姐，那位老夫人是你的祖母？”
“是我祖母。楚哥哥，你叫我凝玉就好。”顾凝玉上辈子和楚丹有几分交情，那时常唤他一声“楚哥哥”。
楚丹点头，清秀好看的脸上有些郁闷，凑近顾凝玉的耳朵低声说：“凝玉，你祖母对所有人都这么凶么？”
顾凝玉摇头，“祖母只待母亲和我凶，待我庶母他们母子三人，视如己出。”
“咳。楚丹。”楚大夫给了楚丹个眼神，高门家的事，他们外人不宜插手，或是多嘴。
“我知道了，父亲。”楚丹不再过多问顾凝玉家事，反倒与她讲起医理，或是京都哪家的糖葫芦好吃，哪家的面具、泥人、木偶，栩栩如生，琳琅有趣。
顾宁轩听得津津有味，很是神往，顾凝玉对这些事，很是怀念。她能真正接触，也是年纪稍大一些，能出府的时候。
屋子外，顾林渊差遣府兵，审问照顾顾宁珂的下人。
许氏与吴老夫人，隔着帘子听着动静。
毕竟驰骋官场多年，审过不少犯人，顾林渊娴熟至极，官威逼人，“究竟是谁，以何种手段害珂儿感染疹子的？若你们谁也不答，便一同受刑，直至死亡。甚至，我也绝不会放过你们的家人。若不想被打死，那便主动招认，我会从轻发落。”
“不，不是奴婢。”
“小的也不敢，何况小的与小少爷无冤无仇。”
“主君饶命，奴婢未行此等事，害怕受牵连。”
“小人也，也没做过！”
一片否认声，顾林渊发令，“不见棺材不落泪，照我所言，谁也别放过。”
府兵们摁住那帮婢女、小厮，沉重的板子欲落下时，贪生怕死的那位主动招认，“主君！求主君饶命，小人招，小人什么都说。求主君饶过小人，别牵连我的家人。”
顾宁珂的近身随侍余坚面色似愁云惨雾，心生恐惧，情急之下又倾吐，“是吴姨娘，是姨娘让我将二小姐用过的手帕，给小少爷擦脸擦嘴。吴姨娘还想让小人栽赃陷害夫人。”
“证据何在？”顾林渊盛怒之下，追究实据。
余坚身子发抖，颤着声音，“在小人钱袋里，小人还没来得及烧毁。”
顾林渊眼神充斥着愤恨，似能把人烧为灰烬才肯罢休。
他道：“将帕子拿出来，去给老夫人过目。”
而帘子此时动了，吴老夫人耳朵里是清清楚楚的话，坐不住了。她一阅府兵用黑布包着的帕子，认出那是顾凝楠所用。
近日顾凝楠在她院子里，所用之物，她都曾一一过目。
“母亲，物证人证俱在，吴氏逃不掉的。虎毒不食子，她心存歹念，居然连亲生的珂儿都不放过。先是对玉儿下毒，为今祸害珂儿。”顾林渊将吴氏恶行摆在母亲面前，意欲让母亲擦亮眼睛，莫再无端误解夫人。
他对着底下人吩咐，“暂时罚吴氏禁足，等待发落。”
“是！”几名婢女、婆子得到授意，前去捉拿吴氏。
吴老夫人今日吃了极大的亏，失了儿子的心，再度见证亲自挑选的人近来沉不住气，背地里做的一档子糊涂事，心里又气又恨。对着算是自己一力铸成的错局，有苦难言。
冤屈洗清，许氏松了口气，也不免脊背发凉。朝夕相对的人，一朝为争风吃醋，丧尽天良的勾当全干出来。还不惜利用无辜的孩子们，真真苦了这些可怜的孩子们。
顾凝玉那边，知晓整件事情的经过，未有惊讶神色。当初，便是吴氏出的主意，令顾凝楠下毒，意欲害自己的孩子嫁祸到她的身上。
借着这龌龊手段，恣意定个罪名，药死她的。
对骇人听闻之事，倍感震惊的楚丹望着顾凝玉，见她一脸淡定，“凝玉，你不怕么？这样的人害过你一次，兴许还会有第二次。”
不光有第二次，其实歹人的心黑透了，沼泽里最深最臭的泥，都不能与之匹敌。
顾凝玉颔首低眉，“我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眼神中透露着坚毅。
楚丹重新审视眼前的女孩，年龄比他小两岁，看上去却很勇敢，非一般怯弱、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可比拟。
楚大夫那边，开了药方，交代完顾宁珂养病事宜，转身过来自家小子面前，“楚丹，我们走了。”
“楚大夫慢走，楚哥哥，以后请多来相府做客。”顾凝玉道。
楚丹重重点了点头，今日相处，对眼前的女孩油然而生出好感。
傍晚时分，服了药的顾宁珂红疹退了不少，顾林渊安心，正欲回去休息。
吴苑的婢女来报，“主君，吴姨娘嚷着要见主君，甚至动辄以死相逼，不肯乖乖思过。奴婢们束手无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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