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好吗？”
一个工作人员像是回来拿东西，林浩瑜问了一句。
空气中，飘荡着这句话，仿佛并没有被接收到。
那个平日里对自己点头哈腰也算十分熟悉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走了。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大抵如此吧。
林浩瑜这样安慰自己。
火的时候，几乎圈子里是个人都十分喜爱自己主动打招呼哪怕相隔很远，只要林浩瑜出现的地方，便能被立马嗅出气息。
现在遇到了问题，哪怕面对面，他的存在感也如同空气一般。
这些人，真的没有想过哪天自己好起来再怎么面对自己吗？
他实在是想多了。这对于很多人来说，根本就不是问题。今日你不得势，绕着你走。明日你重回巅峰，丝毫不会觉得尴尬地重新回来对你热情。这便是革面型选手，最大面积的存在群体。
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经纪人不知去了哪里，这才慌张回来。
“活动结束了。”
林浩瑜看着经纪人。
“嗯嗯，我知道。咱们回去吧。”
两人很快上了车。
车上，林浩瑜一言不发。
“现在好像那个小鲜肉状况也不大好。你记不记得，当时旁边还有谁啊？”
林浩瑜苦苦思索。
是真的没有。除了自己。并且，那个年轻男孩几乎打开拿瓶太阳水喝了一口，又放在桌子上，距离他再次拿起那半瓶水，五分钟到时间都没有。
“唉。真的是，被盯上了一样的。这样，我回去多方打探，沟通沟通。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
经纪人语重心长。这个时候，倒是显示出了很好的职业素养。他拿着手机，在自己各个群里试探口风，企图得到一点知情人员的反馈，迂回而又有耐心，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不良情绪。
除了声音极轻的偶尔叹息。
总算到了家里。
空荡荡的房间，过往的繁华有多热闹，现在的冷清便会显得有多么凄凉。即使他从来没有追求过那种浮华的东西，然而这样的现实喝对比，依旧令人十分明确地感觉得到眼下自己是遇到了麻烦了。
大麻烦。
走进洗手间，想无论如何先洗个手，一点洗手液挤压在手上，打开水龙头，却并不像以往的水流。
自来水如涓涓细流。
有气无力。
林浩瑜见水流的状态，感觉不好，连忙加速搓手，好在水流消失之前，手上的泡沫勉强洗干净了。
停水了。
回到客厅，拨打物业电话，那边接听。说明来意之后，竟然东扯西扯，满口方言，完全听不懂后，挂断了。
再想接着拨打回去，手机最后一个红色电量已经消失，直接关机。
拿出充电器，插上手机，半晌，毫无反应。
打开电源开关，停电了。
停水停电手机关机。
他很久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了。
收起手机和电源，直接奔向林疏荣家里。
还好周末对方在家，最后一根稻草并没有压下来。
“嗯？什么情况？今天不忙吗？”
林疏荣倒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家里停电停水了。借你这里洗个澡。还有，手机帮我充下电。”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喝电源。
“哦。”对方看着他，像看外星人一样。
“最近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尽管什么也没说，林疏荣还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异样。
他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额头。
有一瞬间，有点崩溃的感觉。
软刀子杀人，最是折磨。
“我去洗个澡。”
林浩瑜走进洗手间。
不一会水汽弥漫。寒冷的冬天，热水澡是一种治愈。
从来没想过，会经历这样的跌宕起伏。然而现在的状况，却是如此不祥。
“还会发生什么呢？”
他问自己。
再次出来，拿着毛巾，很快擦干了头发。
“今晚哥儿几个吃顿火锅，好好喝点酒，工作中有什么不开心就忘了吧。人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那一行，要是这么难，咱就别干了。回来，和兄弟们一起，难道不好吗？”
这话一说，林浩瑜只感觉自己鼻子一酸。
这是自己真正的朋友。永远的不离不弃，永远对自己真实和真情。
“知道了。现在还没那么糟。”
林浩瑜回答。
“人在江湖，没办法。”
“说到江湖啊，你知道我最想对你说什么吗？”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林浩瑜被他认真的神情逗笑了。
“不是。我只想说，既然是江湖，它也只是一种自然现象和存在，这世界上，江湖多了去了。并不只是一条江，一个湖。对吧？你不能在一个飘着死鱼烂虾的湖里强迫自己适应。
有什么意义呢？”
这句话，简直振聋发聩。
然而，人就是如此奇怪的动物。一旦产生沉默成本，很难及时止损。
尤其是精神上无形的沉默成本。
仿佛灵魂也被拿走了一些。无法自然回归。
他感觉自己像是深陷泥潭里，无法自拔。
“行了！别跟个小...”
还没说完，林浩瑜突然站起身来。
“你干嘛？”
“出去走走。”
“你一个人这个样子是要去哪？”
他像是很不放心。
“就是随便走走。”
说着，戴上了墨镜口罩帽子，“我先出去了。你认得出我是谁吗？”
“你把自己捂成这样，鬼都认不出你是谁。”
“不错。就是我要的效果。”
说着，转身出门了。
寒风萧瑟。
深冬，虽然阳光很足的午后，依旧可以感受到明确的寒冷。
或者是穿的单薄，整个人被冻得几乎除了冷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这个城市，终究是喝自己并没有什么关系。听不懂的方言，忽聚忽散的人群，言不由衷的赞美，似是而非得承诺。一切就像泡沫，而现在，似乎连泡沫也开始破碎了。
幻觉也无法支撑下去了。
他必须面对最真实的自己。告诉自己，原本生活的样子。
梧桐叶踩在脚下，深棕色干枯的大叶子，每天都在掉落。环卫工人拿着扫帚推着小车在打扫。整齐的街道，有一种独特的凄凉美感。
只可惜大多数的凄凉，仅仅是凄凉，并无美感可言。
弯下身，拾起一片叶子，这叶子，几乎比手掌还大。他把它放在手上，比了一下，并且为自己的幼稚举动感到可笑。
然而正当直起身来，目光看向前方，自己却被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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