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郁卿的目光再次落在了谷苍的身上，隐隐带着点不满和怨憎。要是谷苍这个时候回头的话，一定会和桑郁卿的眼神对上，探究出点什么东西。
只可惜谷苍目不斜视，对于他这个老父亲有相当崇高的敬意。
云衍的大名即便是在这些想对中原正道为非作歹的反派当中也有相当高的震慑力，听到谷苍的话之后，在座的人修也好，魔修妖修也罢，竟是没一个敢接他的话。
开玩笑，那可是云衍！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云衍在修界可谓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别说是正面杠，就算是成群结伙使出阴损的招数，都不一定能伤及云衍的根本。
说到底，就是菜。
云衍虽然修为已经停滞在大能已久，但是人人都知道，初入大能境界和数百上千年的大能境界，不可同日而语。
这要是以前，还能挑挑剑蕴阁的刺来膈应他。如今的云衍离了剑蕴阁，不受拘束，要是不断挑战他的底线，谁会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呢？
只见位于上座的谷衔一沉思了片刻，对谷苍道：“行大事，最忌思虑不周，莽撞冲动。对付云衍之事，还有待商榷，在没有我命令之前，谁都不准轻举妄动。”
在座的人齐齐应道：“属下领命。”
谷衔一看着满座毕恭毕敬的人，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
站在一旁的喊客人显然身份也不低，他见好好儿的场子有些冷，便走上前弯下腰，对谷衔一耳语了一阵，随后，便见谷衔一微微点了点头，像是答应了什么。
没过多久，桑郁卿就看见那个喊客人又站回了原位，清了清嗓子，对满座宾客喊道：“开席——进献寿礼！”
总算是干了点寿宴上应该干的事。
桑郁卿暗暗地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暗中拽了拽云衍的袖子，以神识和他交流。
“师父，我们好像没有给这老头子准备寿礼吧？待会儿，会不会露出马脚？”
云衍回她：“谷翰手底下的人会做好这些事的，用不着我们操心。你看谷琼，她失了你这个压箱底的‘贺礼’，不也没丝毫慌怯么？”
桑郁卿觉得有点道理，等回过神来，忍不住多看了云衍一眼。
云衍反问：“怎么？”
“以前师父惜字如金，似乎最近……整个人都活跃了不少。”桑郁卿趁着别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别人进献的贺礼上头，忍不住将手肘撑在了桌面上，手心托着脸颊，巴巴地望向了云衍。
桑郁卿挑了挑眉，面上露出几分戏谑的表情。“难道说，在剑蕴阁待着，会压抑师父的天性吗？”
云衍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暗中握着她左手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摩挲着转了几圈，其中暧昧的意味不言而喻。
桑郁卿蓦地脸红，将手抽了回来，咬紧了下唇瞪他。
几百岁的人了，一点都不正经！
为免两人的互动引起别人的注意和猜疑，桑郁卿索性不再只注视着云衍，眼神从云衍的脸上移开，落在了搬上来的寿礼上。
为了让谷衔一这么个大人物度过一个别致又奢华的寿辰，他手底下的人可谓是费尽了心思，从天南海北寻觅来各种各样的法宝，都毕恭毕敬地献到了谷衔一的面前。
什么延年益寿的长明灯，增进修为的炼器，还有各式各样徒有其表却没什么实际用处的摆设……其中要以谷二少的珍珠蚌屏风最为惹眼。
镶纂着润白珍珠的银白蚌壳被排成了一排排扇形模样，活像是孔雀开屏的雀翎尾，银白的珠光闪耀夺目，几乎要将人的眼睛都晃花了去。
桑郁卿伸手挡了一下自己的眼睛，等再次松开手的时候，没能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微微张开了嘴，好半天合不拢。
因为那珍珠蚌看着很眼熟，在她的识海空间里，就存放了一堆一模一样的珍珠蚌。
要是桑郁卿没记错的话，这还是在对付八岐大蛇的时候，突然冒出来的小家伙们。桑郁卿虽然陆续也收集了不少珍珠蚌，但是也会把绝大多数仍有生息的蚌给放掉。
可她没想到的是，那些摆明了是无量宫派出来的人，竟也找到了这些东西。
这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距离东海蓬莱，也没多远了？
谷二少站在珍珠屏风旁边，颇有些得意地跟众人炫耀：“这些珍珠蚌乃是在东海深处存活的宝贝，这上面的每一片珍珠蚌，都是绝佳的锻造材料。这珠子研磨之后，亦可炼制延年益寿的丹药……”
其实这东西本身的作用并不重要，重点是它们都是来自东海。
要知道东海在世人的眼中，是一片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谁要是胆敢侵入这片海域，就会被传说中的海神所惩罚。
去过东海的桑郁卿和云衍都清楚，哪里有什么所谓的海神？不过是天道管得宽了点，没有被选中的天命之人无法靠近蓬莱岛罢了。
说到这里，桑郁卿又忍不住思索起另一个问题：蓬莱岛上的生灵都说师父是被天道所选中的天命之人，可天命之人到底是什么呢？或者说，在这个乱世之中，有什么作用、背负着怎样的职责与命运呢？
桑郁卿的目光又情不自禁地转回了云衍的脸上。
谷翰的脸还是没师父的耐看，就算眼前这个人是师父本人，也很难让桑郁卿心里残留的阴影消磨。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云衍伸手又暗中戳了戳桑郁卿，示意她往旁边看。
原来是那位看起来脑子正常、实际上很傻缺的谷二少已经被谷衔一波澜不惊的挥手退到了一旁，尽管酒席上的众人都向他投去惊憾的眼神，不过谷衔一却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
区区东海珍珠蚌，自然没放在眼里。
桑郁卿想，或许像这种大限将至的人，最需要的应该是境界突破吧？或许他当初应该去抢北漠中的葫芦拐。
“宫主，属下有份大礼想要献给您。”
在这热闹哄哄的时候，有个妖修站了出来。
他谨慎地低着头，双手捧着一柄入了鞘的宝剑。光是剑鞘上就镶嵌着数颗罕见的宝石，灵光璀璨，叫人有些移不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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