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练武场上观门中弟子们练习许久后，桑郁卿才缓缓开了口，只是她并未提起与谷琼相关的事。
“小师妹的灵根受损，只怕日后修行滞缓，不会再有更高的境界了。”桑郁卿实话实说，撇头时，看见了奚羿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他冷冷道：“若是小师妹注定如此，我必让仲蒙生不如死！”
桑郁卿没告诉他，灵根也有可能复原这事。在找到解决的方法之前，还是不要给他希望的好。
毕竟，是个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奚羿对小师妹的情意。
忽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桑郁卿的视线里，她不禁睁大了双瞳，震惊地看向了那人。疑惑如同炸开的绚烂烟花，不断腾空冒出。
“她怎么会在这儿……”
奚羿听到她的话之后，猛然回神，顺着桑郁卿所看的方向一道望去。
“哦，你说叶菡啊！她是严聪的道侣，他们已经结契十多年了，好像就在桑师妹你失踪之后的两三年吧。”奚羿抱起了手臂，脸上露出了羡艳的表情。“能和自己心爱之人结成道侣，真是令人羡煞的一件美事啊！”
练武场上，叶菡正在和别的弟子切磋较量，从她的招式来看，是研学了剑蕴阁的剑招。看得出来虽然底子不算深厚，但是也刻苦练习过了。
严聪虽然是外门弟子，可掌门和长老却不会在道侣一事上对他有什么苛刻的条件。只要查清楚对方的来历身世都清白，对于自家门下的弟子能够找到合心意的道侣一事，没有人不是乐见其成的。
可桑郁卿却觉得这之中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大概是桑郁卿的脸色过于凝重了，叫奚羿看出了端倪，他便好奇地问道：“桑师妹，这个叶菡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桑郁卿如梦初醒，将视线从叶菡的身上收敛回来，露出一抹轻笑，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曾经和她有过一面之缘，觉得她并不该是严聪的良人。”
这话说得突兀，也叫人心里生不出半分喜来。
奚羿琢磨出了点意味，便僵了下脸色，压低了声音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桑郁卿长叹一声，转身离开了练武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奚师兄随我来吧。”
天色明媚，山风和缓，后山的竹林里已经不是首座弟子七人独有的论道之地，然而在功课已经结束的傍晚，也没有不相熟的弟子出现于此。
桑郁卿扫了一眼七人的铺垫座位，找到了自己的所在，安静地盘膝坐了下去。她只说了一句话，便叫几个隐藏在暗处的人都现出了自己的身影。
“这只是我的推测。”
“什么推测？”还没等桑郁卿把完整的话说完，纪昶他们几个便从隐身的状态突然显露出来，一时间叫桑郁卿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她错愕万分地看着除去景明的其他几个师兄师姐突然出现，后脊背竟开始发凉——他们什么时候待在这儿的？！她竟然毫无察觉！
向来看她不顺眼的白术伸手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没好气地喊道：“回神了！话可别说一半啊！”
纪昶勾起了嘴角，笑道：“是啊桑师姐，你这十几年的遭遇想必十分精彩，好歹也说给我们听听啊！”
傅子洋和赭战表示赞同地点头，而当桑郁卿将眼神望向奚羿时，这个男人便两手一摊，颇为得意地一笑：“我承认我是故意想套你的话，谁叫你自从回了剑蕴阁之后，就一直黏在云衍师叔的身边，连一个交心的机会都不给我们。好不容易和大师兄找你叙旧，你却说了你不配这三个字，叫我和大师兄都不好意思再揭你伤疤了。”
晚风拂过，桑郁卿看着面前几个师兄弟们了然于心的笑容，那些隐藏在心底的话，突然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样。
有些秘密，她以为自己只能藏在心底。
对师父无法说出口，对师兄弟们亦是如此。在她身边处处都是算计和陷阱，坦白说，除了那个让她陌生又熟悉的墨书意之外，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值得让她倾诉。
如果不是看到了小师妹为了维护她所做的努力，恐怕有些事，她是断然不会跟小师妹说的。
桑郁卿垂下头，静静地理好了思绪，再次抬起头时，与那一双双求知欲强盛的眼眸对上，突然问了一句：“你们，听说过无量宫吗？”
身处在天璇楼中的云衍正闭目冥思，忽然间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倏然睁开了眼眸，冰冷的眼底浮现出几丝疑惑。
与此同时，天璇楼下响起好大的动静，像是谁特意来捣乱似的。
待云衍自房内走出时，便见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出现在他面前，那人阴柔面庞配合着一双精锐的眼眸，浑身上下写满了不协调三个字。
“云衍！你给我滚下来！”
河洛气势凌人的一吼，当即让整个天璇楼陷入了冰冷的氛围中。
他在奚羿出现时，并没有回到桑郁卿的识海里，而是找了个机会溜走，自行找上了云衍。这剑蕴阁中的禁制和结界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麻烦，也就只有天璇峰外的禁制费了点功夫破解。
河洛的挑衅成功让云衍沉下了脸色，后者质疑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听到他的话时，河洛机会快要吐血了。“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我为了帮你徒弟从不应谷中脱身，我悉心教导她花费了多大的功夫、你知道吗？现在见了我这个把你白白嫩嫩的徒弟送回来的恩人，你不回报也就算了，你竟然还问——我怎么在这儿？你说！当初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害我无家可归的？！”
一长串的话进入了云衍的耳朵里，没用的废话都被统统过滤掉，只剩下了那句白白嫩嫩的徒弟。
嗯，郁卿是又白又嫩。
可是这跟他这个雌雄同体的水妖又有什么关系呢？云衍似乎意识到了危机。
他冷着一张脸无情地警告道：“你不许打我徒弟的主意。”
对于云衍的脑回路，河洛有点呆住了。
他很快回过神来，忍不住发出愤怒咆哮：“谁惦记你徒弟了？老子惦记的是你！你快跟我结契、与我双修成道侣。”
云衍眯眼拒绝：“你想都别想。”
“那就送我回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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