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昏暗。
晨曦之前最后一缕月光，透过小的可怜的风窗映入，投射在冰冷的灰石地面，他眨眨眼睛，目光落在房顶残破的蜘蛛网上。
牢中蚊蝇多的出奇，那只蜘蛛却早已干瘪，尸体挂在自己所织的网上，冷风一吹，诡异的徐徐晃动。
还是苏茯苓的那张脸，清秀俊美，唇红齿白，笑起来时有些许羞涩，但那双眼睛却不再纯净了，那是独属于黑暗之人的眼睛，比之前更加幽深彻骨。
他一遍一遍回忆着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情，这些与久远的回忆交织在一起，他有时分不清楚哪个才是现实。
谁又能想到，苏茯苓会被一直所帮助的村名亲手杀死呢，他再也不是那名会治病救人的大夫了。
诚然，再如何隐秘，一个人两种身份也不可能没有破绽，这个破绽可能只需要无意中的一眼，那些人说苏茯苓“救了个江湖人”，想必是他平日人格互换时，被人无意撞见。
田婆子和她的孙儿并非素凡所杀，那日他回到鱼烟村，路过屋后时闻到血腥味，顿时心生警觉。
没过多久，两个几个灰衣人自窗口跳出，他往里一看，祖孙二人已遭横祸，且观两人颈上刀口，万万无生还的机会，他才随即追上杀了那几人。
缠斗期间，不小心伤到腰上，这便是伤口的由来。
村里的所有人说的都是真的，的确有人看到了黑衣人，屋里的衣服和双刃也都是他的，只是没人会想到，平日里温和朴实的苏大夫，能与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挂上钩。
老人，孩子，村里的人看着她慢慢变老，也看着他渐渐长大，当这两人惨死在眼前，又怎能不让他们心生愤怒。
找不到杀人凶手，包庇凶手的苏茯苓就成了最佳的出气对象，他们原本也只是想让他说出凶手的下落而已，可没想到，失手之间将人推倒，又惊骇的看到地上的血迹，就以为他死了。
心魔一念顿生，这是人性之中的黑暗，而素凡嗜杀的人格在那一刻苏醒，杀了在场所有的人。
他猛地闭上眼睛，心跳如擂鼓。
没有人做错了，鱼烟村的人何其无辜……
空气中突然传来铁链碰撞之声，烈霏奴蓦然感觉到一股异常的冰寒之意，她抬眼望去，看到苏茯苓身子底下一片霜白，逐渐有往外延伸之兆。
狭长的眼眸眯起，她只在一个人身上看见过这种情况。
眼见那雪白霜花弥漫而来，顺着玄铁链渐渐往上，烈霏奴上前一步，停在牢狱中间，这是她能最大限度能走到的地方。
“苏茯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她不信他会杀那么多人，满村的人，她认识的苏大夫不会这样做。
女子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隔壁的人听见，那人的身体动了动，过了许久，才听得他低微又虚弱的声音响起。
“你呢，你发生了什么事。”
烈霏奴薄唇轻抿，没有犹豫的回答。“栽赃陷害，如此而已。”
苏茯苓似乎并不怎么在意这个答案，他以手撑地，缓缓坐起身来。
“哦，我杀了很多人，鱼烟村，大部分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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