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暗室之中一片漆黑，似是连个通风口都没有，比重生最初那日的屋子更困的人透不过气来，风小小若有所思的在里面转了两圈，哪怕每动一下，鞭痕就会火辣辣的疼，她也不曾停下，一边走，她就一边笑，从一开始的无声无息，直到后来的放声大笑，且是越笑越狂放。
暗室四周是密不透风，她这一笑就引起了一连串的回响，就似有无数的人一同在这里笑着一般，听起来瘆人又可怕，可风小小还在继续着，对此全无所觉。
或者她察觉了，却也是放不到心上，因为她这笑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如此也好，谁让她这么蠢的，就让回声也一起嘲笑她吧！
就这样过了不知多久，暗室的门突然开了，灼眼的光线猛然照了进来，风小小停下笑，一时间有些适应不能，下意识挡住眼睛，恍惚看到走进来一高一矮两个人，他们背光而立，让人看不清面容，不过风小小的直觉却告诉她，这两个人应该并无恶意。
他们进来之后，门又被关了起来，接着有悉悉索索的动静，在短暂的黑暗之后，又亮起了柔和的光，其中一人摸索着将几颗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珠子嵌入了墙壁的凹槽之中，而另一个，则笔直走向风小小，并很是迫切的抓住了她的一只手。
“小小，你还好吗？”
这个声音很是亲昵，风小小惊讶的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姑母？你怎么来了？”
再扫眼一看，她也是看到了正在那里把夜明珠往墙上装，一身兜帽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抹疑惑：“那位是？”
“哦，他是我请的一名武师，”风尘霜显然并不打算多做解释，只用这样一句就将话题带了过去，重新回到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上，“这些都不重要，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康王就突然死了？”
“是我的错。”想到百里贤的死，风小小痛苦的闭上眼睛，“昨晚我起夜时有一瞬间闻到了十分浓烈的莲花香，而且是极为罕见的紫火莲，姑母应该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我觉得不好，便匆匆去看王爷的情况，可我到时，他就已经……”
“紫火莲……”风尘霜喃喃了一句，脸色也变得阴郁起来，“小小，你确定？可是当初不是……若此事一旦公开，你怎么办？”
“我还好，刚巧冥冥跟着七殿下去了天雲，你们又有风家庇佑，我少了很多的后顾之忧。”说是这样说，风小小却是无意中抓紧了风尘霜握着自己的手，冷冷的笑道，“姑母，你说，我的存在是有多碍眼？到底还有多少人在盼着我死？其实这都没什么，反正我自幼便性情凉薄，别人如何想都与我无关，可他们为什么还要赔上百里贤的命？”
“小小，这些并不是你的错。”风尘霜看着此时的风小小，一切的发展来的太快，她还穿着染血的赤色鎏彩裙，明明应该一身华贵，可现在看起来，却是那么狼狈，像极了她回忆之中琴莲的模样。
犹记得那时琴莲未出阁，大哥还未向琴家提亲，她们感情仍十分要好，若非发生了那样的事，今天的一切都将完全不同……
各怀心事的二人都未发现，站在角落中的人深藏兜帽之下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风小小，表情也晦暗着，让人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往事不可追，一想就是撕心裂肺的痛，风尘霜将自己跑远的思绪拉回到眼前，轻声细语的安慰眼前的姑娘：“小小，你放心，我定会想办法把你救出去。”
“救出去？”风小小的神情一顿，猛然放开风尘霜的手退开了两步，“不，我不能走，我一走岂不成了不打自招？说不定策划此事的人就盼着我做蠢事，我倒要留在这里看看，到底这个人是谁，能有多阴险！我已经对百里贤保证过了，定会将此人揪到他的墓前向他赔罪，现在什么都还没做，我不能走。”
风尘霜被风小小这话气笑了：“你以为他会给你这个机会？小小，其实无需再做什么，你心中很清楚这件事是谁的手笔，你也知道你动不了他，会这么说，只是你心中不甘，你后悔了，后悔当初退了那一步，更后悔自己没能救得了康王，对不对？”
风小小没有回答，可她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小，你知道你至今为止最大的错是什么吗？”风尘霜追上两步，重新握住风小小的手，严肃开口，“你错就错在过于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你确实有着天下无双的毒蛊之术，只要你想，不管是风家还是皇室，都将不堪一击，可你别忘了，人虽脆弱，但也同等顽强，千里之堤尚可溃于蚁穴，更何况你只是肉体凡胎，成不了真正的神，护不了天下所有人，所以，你无需对别人的死负责。”
风小小睁开眼，看了风尘霜许久，终于无奈的轻叹道：“对啊，如果我当时能心狠一点，咬死了不肯成这个婚，或许百里贤就不会死，可是姑母，如此一来，死的就会是七殿下，若能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嫁，因为我不能让身为天雲人的他为伏霖内部的恩怨赔上性命。”
是的，于公于私，都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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