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所有人，清雅挺直的脊背顿时泄气般弯下来，跑进厕所关门，一屁股坐马桶上将身体圈成虾米状，下巴抵着膝盖，胸部被挤压得生疼也不管，手指夹出根香烟点燃，放嘴里狠狠吸了口。
吐出口浊气，她将脸埋膝盖上双臂抱头，手指夹着烟翘在头顶，也不怕烟灰烧焦头发。
这样的姿态让她觉得稍微安慰，积压着胸腔里的那股憋屈想哭的悲痛，像痛经时候抱着被子使劲挤压肚子，这样痛感就会减轻。她从来就是没有安全感的人。
身边的人给她太多压力，她端着肩膀绷着脸不敢松懈，就怕情绪失控再次红了眼圈，她接替姐姐成为大家的“头儿”，就必须把那份曾经就要躲藏的柔弱给彻底埋掉，和清风的棺材一起埋掉。
她本来挺想哭的。努力了很久，眼睛酸涩但是没有眼泪。
她撑起手肘支在膝盖上，三口吸掉大半根烟，突然不太满意寿百年清淡的味道。拉开储物柜，果然找到不知何时放进去的那半包发潮了的白将，粗制滥造的劣质烟草味道很冲，她闻着焦躁的心情却平静下来，半眯着眼的样子，像个老烟鬼。
君爵一拉洗手间的门就被浓重的味道呛得后退两步，打眼看到坐在马桶上弓着腰的女人，心中又气又难过，走上前将她手指夹着的烟蒂夺下来扔到地下踩灭，打开窗户通风换气，抬眼看她斜着眼睛看他，看回去冷道：“不服气？”
清雅别开眼，慢条斯理的又从烟盒拿出一根来，白色烟身有些泛黄，她也不管过没过期，直接往嘴里放。君爵心中恼怒，夺过她手里的打火机横眉冷对：“有完没完？糟蹋自己干嘛呢？让伤害你的人看着后悔？”
清雅伸出手，漫不经心：“给我。”
君爵懒得和失去理智的女人废话，牵起她的手将人拉起来，胳膊穿过她腿弯将人抱起离开洗手间，俊脸冷硬不给好脸，无形的压力从他身上散发出来，那个闪动着小狗一样眼神的小狗被他扼杀了。
清雅懒得动弹，任他将她放桌子上坐好，然后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瞪着她。她微微晃动脚丫子，勾起唇笑：“干嘛呐，这里是我的地盘吧，我抽烟怎么了，现在又不和你生孩子。”
她用光滑的脚背贴着他裤子撩拨他，君爵分开她的腿站在她腿间和她面对面，眼中没有一丝旖旎，“闹够了没？初音说你没吃晚饭，刚醒过来就要自残了，你是想把自己饿死一摊子事儿就不用管了？想得挺美，明天早起活动活动你那细胳膊细腿，我那里积攒了一大摊子事儿，好不容易等你醒了，不准再偷懒。”
清雅双腿一合夹着他的腰，有气无力的挂他怀里，脸贴他胸口喃喃道，“你真讨厌。”
“讨厌也得听着。”
“你还真的要替我姐姐管我啊？”
“你还没二十呢，没人管着会走弯路。”
清雅愣了愣，闭上眼不吱声了。是呐，她周岁才十九。
君爵托着她屁股将人抱起身，跟抱自家闺女似的。清雅搂着他脖子固执的闭着眼任他折腾，被他按在洗手台前洗脸刷牙擦润肤露，然后又被抱起来塞进被窝，关上灯。她以为他就走了，心中正空落落的难过，猛然床垫陷下去，他滑进被子将人紧抱，手臂伸到她脖子下将她圈怀里，低低道：“睡吧。”
清雅睁开湿漉漉的眼睛。黑暗中只听到彼此呼吸声，对方沉稳跳动的胸膛让她感到心安，她低头轻蹭，闷闷道：“不用查了，我知道是谁干的。”
沉默两秒，他低沉轻嗯，带着点无奈。
清雅紧紧抓着手中的布料。冷漠的布折蜿蜒的伸向远方，就像指着一个不知名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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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在床上翻来覆去，月光在眼中越来越模糊，渐渐地变成一片虚无。
月光照耀着青石板，泛着诡异的荧光。清雅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黑漆漆的树林深处，她茫然的转了一圈，除了自己，没有人在。青石板上斑斑驳驳都是树影，被风吹动着摇摇晃晃，树叶的摩擦声和脚步声在寂静的林子里被放大，清雅听着自己的心跳，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胆子生出些恐惧。
一个人影子从身边走过，清雅叫了一声，看到他脚边的影子，暗道这人是人不是鬼，跟着他走了几步。那人像是没有看到她，走到黑黢黢的树林里，两手张开对着半空划出一个符号，咬破手指轻轻一点，一片水雾一般的光点突然出现在眼前，慢慢汇聚成一扇门的形状。清雅感到惊奇，眼睁睁看他走进门里，水做的门发生倏忽的晃动，然后将他吞没。清雅没有犹豫，跟着他走了进去。
刚一进去，清雅就打了个寒噤。
头顶依旧有一轮圆月，只是它带着淡淡的红晕，发出的光芒便有些阴森森的寒气。月光笼罩着广袤的树林，林子密但是形状规则，可以看到一条蜿蜒的路。
地面上遍布着斑驳的枝桠形状，可能是察觉到有人来了，淡淡的雾气慢慢聚拢，渐渐地变得和乳白的牛奶一样浓稠，但是雾气只集中在一米之下，一米之上依旧清朗，每走一步就会有方圆一米的空间出现在眼前。但是若是走错了，就会被浓雾包围。好像是怕她走迷路，这是指引吗？
穿过密密的树林和树枝，在路的尽头矗立着一座年代久远的古老城堡，它有些尖尖的顶端，高高的灰色墙壁上爬满了灰扑扑的深色藤蔓，它们看起来已经枯萎，但是认识这种植物，这是生长在血族的植物，若你碰它一下，它就会非常迅速的伸出一条触角袭击你，若是你反应慢一些，就会被触须刺破皮肤，吸走鲜血。它们如此之多，几乎包围了窗户，甚至进入窗户觅食。
清雅小心的避开植物，前面的人却没有避讳，反倒是那些藤蔓小心翼翼的躲开他。他一定很强大。
清雅跟着黑影眨眼之间就来到城堡跟前，这是一个看上去存在了很久很久的地方，沉重的雕花铁门上刻着咒语一样密密麻麻的符号，每一个线条都在月光下散发着冷冷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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