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了却心愿前你大可以赖在我家,我也不会计较什么房租水电,一切按朱古力的安排来。”这句话也可以反过来理解——等到如愿以偿那天,你最好识趣的从樱花公寓搬走。
“知道了。不打扰了,卢阿姨再见。”
有些扫兴也有些难堪,千叶终于明白,卢美琴只是她与朱古力间的介质,从头到尾没想过要站在与她并肩的角度去处理事情,更不可能与她结谊。
可就在转身离开的时候,卢美琴反过来叫住她。
“杨小姐,我家英宸是个单纯的孩子,没什么脑子也容易感情用事,看问题很幼稚。我不希望他卷入任何麻烦,这是作为母亲对孩子最起码的保护。英宸建业就在楼上,他终归要上去坐镇,所以这次回国我希望他能多花些时间接触接触生意上的事,而不是跟谁交友谈心。何况大家圈子不一样,那么有的时候该怎么做,我想你能明白。”
卢美琴脸上的笑像是一种窥见胜利的笑,高高在上的笑,我有你无的笑,十分复杂。
“你误会了。”丢下这话,千叶逃了。
卢美琴的话差点让她哭出来。
她真的高估了自己,以为找到份看似体面的工作就能跟这些有钱人畅所欲言,打破障碍。然而她还是那个从小城镇进驻大城市的一穷二白的人物,没有任何实质性资本在这座城市立足。因为这城市的大多数人都瞧不起她,看低她,对她避之不及。他们不愿与她有过近的距离,也不愿自己的家人出现这种状况。在他们看来,与背负深仇大恨又贫穷无助的人交往,简直是对人生的自暴自弃。
或许某一天,宋英宸也会产生这种态度——她不敢想,却意识到是该搬出樱花公寓的时候了。
……
上楼简单收拾下,卢美琴很快离开公司。她驾车故意绕上一大圈,最终来到齐大夫的秘密诊所。
齐大夫将一袋钱推到她面前,耸耸肩。
“对不起,我没有十足把握。”
她大惊,轰然起身,面前的冰水已饮尽,杯壁挂着因冷气凝聚起的水雾。
“我不会让你承担后果,我知道这是赌,我愿意。”
“不行,你跟我是老交情,不能在你身上做实验。”
“正因为是老交情我才信你,也正因为是老交情,你更该把你伟大的实验在我身上践行。我没有给你压力的意思,但我希望你能因为躺在手术台上的人是我而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只有六成把握,太少了。之前我忽略掉一个重要细节,而这个细节直接决定手术成败。”
见齐大夫态度如此坚决,她有些焦急甚至狂躁。无意间看到茶几上有把水果刀,她快步冲上前拿起,对着自己那只完好无损的眼睛。
“美琴,你干嘛?”
齐大夫踉踉跄跄走过来想要夺刀,她却任由刀尖刺上眼皮。
“戳瞎眼睛我都无所谓,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你太小看我卢美琴了,我认定要做的事绝不回头,哪怕输光也在所不惜。”
“你这又是何必呢,哎,快放下吧。”
“你不答应一切按原计划进行,我就把这只眼也废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
她将信将疑的放下刀。
“你性子那么烈,又那么要强,会很辛苦的。”
“我不辛苦,我命苦。曾经以为会当一辈子家庭主妇做笼子里的鸟,谁想被男人抛弃,要自己扑腾翅膀飞出去找食。做工程也是,刚开始赚不了钱还往里贴,多少个夜里我都是等儿子睡了才敢偷偷哭两声。那些最艰难的时刻只有我妹妹帮过我,可等我日子有了起色她却遭了横祸。你想想,要不替她报仇,日后下去我哪儿有脸见她。”
“知道你不容易……那,那边商量好了吗?”
“不用商量,我做主。”
“哎。我再把手术风险给你重申一遍吧,你也回去再好好想想……”
“不用了,别说六成,哪怕只有一成希望也要做。”
“好吧,明白了,你这是釜底抽薪,孤注一掷,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啊。”
卢美琴将钱袋推过去。
“不,你先拿回去,如果成功我再收。”齐大夫摇手。
“拿着,成不成这些都是你应得的。说句难听的,你现在收下我心里更有数,你也会更全力以赴,不是吗?”
齐大夫拗不过,只好再度将钱收进保险柜。
“还有个问题,手术后我会安排美亚守你,你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恢复。你儿子既回来了,三天不见难免生疑,要早早想好说法才行。”
“知道,我心里有数。”
“那好,等通知吧。”
“行,走了。”
戴上墨镜,卢美琴转身离开。
走出诊所上到鑫拐路,她突然觉得身体深处有个重重的东西落了下去,紧接着一口气长长的吐出来,蹲了下去。
就在刚才,她差点失去除朱古力外另一个筹谋已久的报仇机会。这机会听上去比朱古力更不靠谱,更渺茫,但她同样选择了义无反顾。因为她知道比起朱古力,这机会胜算虽小,可一旦成功将是百分之百的胜利。
道理很简单,技术与人相比,技术更忠诚,人更善变且难以掌控。
所以今天杨千叶问她关于对朱古力的信任度,她心中其实早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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