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晖微微一愣，正好在舞台边，光线有些不好，仔细一看，方才笑了起来：“是子毅啊，你怎么在……哦，差点忘了你是江大的高材生了。”
黄子毅的父亲最早是做照明起家，而后开始做起了房地产，随着这些年的不断发展，已然成了羊城屈指可数的大公司。而吴晖因为经常在羊城、深圳等地演出，也曾经接过他们公司的活动。加上黄家时常举办宴会和舞会，吴晖也作为嘉宾参加过几次，久而久之，自然有些熟悉。
某次黄子毅的生日宴会，他父亲戏言让吴晖收他作学生，吴晖也是当作玩笑随口应下，不过后来确实有指导过他几次，黄子毅便也一贯地称呼他“吴老师”。
当然，黄子毅在钢琴上的天赋的确不差，放在业余里也算是较高的水准了。
“吴老师你可别损我了，在你三博士学位面前谁敢自称高材生……”
“听说你要来我们学校开演奏会，我们可是翘首以盼了好多天了……”黄子毅笑道，然后对着他疑惑的眼神转头介绍道，“对了，这是我女朋友赵暄暄，她可是非常崇拜你，我们都是学校钢琴社的成员，今天正是为了帮你试音过来的。”
“吴老师你好，我也是从小学钢琴的，去年才听过你在深圳的演奏会，没想到有机会这么近的看到你。”赵暄暄连忙笑着伸出手。
这一段话并不是她的客套，她确实是从小学钢琴，而且钢琴技巧比起黄子毅来都还要略胜一筹，与比她大一届的黄子毅也正是在钢琴社里通过弹钢琴认识的。这次钢琴社选人过来帮忙，原本是不会叫到他们俩的，还是赵暄暄听说黄子毅认识吴晖，才硬要拉着他过来帮忙，同时介绍她认识。
吴晖也伸手笑道：“幸好你没说从小听我的钢琴长大的，不然我可是翻脸了……”
“怎么会，吴老师看起来就像我们刚刚毕业的学长一样。”
“果然跟子毅一样会说话，”吴晖松手，笑着转过头点了点黄子毅，“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好心专门来帮我，不过你这次倒真是来对了，先跟你说好，后天一定要来，有个人你一定想认识……”
看着吴晖有些兴奋的表情，黄子毅眼神微微一亮，他可是从来没见过吴晖这样的表现，加上他刻意吊人胃口的话，黄子毅也不禁好奇问道：“谁要来？”
吴晖笑着停顿了几秒，吊足两人胃口，这才小声开口道：“殷老。”
“殷老？”黄子毅愣了一下，而后想起以前与他的交流，表情倏然一变，“《黄河》的殷老？”
看吴晖点头，他的脸色也难得地跟着有些兴奋起来，几十年的时光积淀，那位老人的地位跟现在国内的钢琴家们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与如今的钢琴家单单演奏不同，他不仅是钢琴家，更是艺术家，他创编的《黄河》，是迄今华夏最重要的、在世界范围传播最广和演奏次数最多的钢琴协奏曲。
而他本人更是与聂耳、冼星海、马思聪一同入选仅有四个中国音乐家之名在列的《新格罗夫音乐和音乐家词典》，想像一下聂耳与冼星海这两个名字有多如雷贯耳，便知道他的地位有多高。可惜的是，这四人之中，也仅有他还存于世了。
“他不是在米国吗……”问到一半黄子毅便笑了，吴晖既然这样说，自然他是回来了，赶紧拱手道，“那真是恭喜恭喜，这可不是一般的殊荣。”
吴晖也忍不住微微得意一笑，挥了挥手：“那天你过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介绍你给他老人家认识一下，你可注意不要失礼。”
黄子毅笑着点点头：“放心吧，保证不给你丢人。”
吴晖看着舞台上还在调置话筒，顿时对着两人说道：“那行，我先上去练练，你们先坐一会。”
“好。”黄子毅点头，拉着赵暄暄走到后面。
眼看吴晖走上舞台，赵暄暄方才小声地问道：“子毅，你们刚才说的殷老是谁啊？”
两人说的隐晦，她一时也没想起来，但是看两人表情也知道是了不得的人物，刚才忍着没敢问，此时便连忙追问起来。
黄子毅笑了笑：“《黄河》的殷老啊……”
“什么黄河长江，就不能说仔细点吗……”说到这里，她突然脚步一停，微微瞪起了眼睛，“你是说……你是说殷继宗……殷老？”
黄子毅点点头。
“他……他后天会来？”赵暄暄挽着他的手都有点发抖。
“刚才不是听吴老师说了吗。”
“子毅，”赵暄暄用力抱着他手臂，声音甜得有些发腻，“吴老师介绍的时候，你带我一起过去好不好……”
黄子毅神色有些不豫，不过在她看出来前，还是点头道。
“好。”
……
看见吴晖走上台，正在调置话筒的两人有些兴奋紧张地点头道：“吴先生您好，已经调得差不多了，您试试吧。”
“谢谢你们。”吴晖笑着分别跟两人握了一下手，看到三个小小的电容话筒已经通过支架固定在高、中、低三个音区的琴弦上方，刚才他一路走过来，听得拾音效果也还行，只不过要辜负两个同学的一番好意了。
江大的这台九尺钢琴是卡瓦依的，虽然也算是不错的牌子，但对于这次要全力以赴的他来说，却是不够。所以他不惜花了更大的功夫，将自己那架施坦威钢琴从江海运了过来，应该稍候便会到达，连拾音话筒在内，都另外准备了一套。
对着两人说明情况后，两人也表示理解，正好外面的工作人员进来告知钢琴到了，两人便推着这架钢琴退出舞台，放置到小剧场隔壁的琴室中去，然后又急着回来帮忙装琴调律和调置话筒。
一番忙碌之后，这架花费了吴晖小半身家的被誉为世界最好钢琴的施坦威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眼前。为了准确地判断效果，吴晖甚至亲自坐到了观众区的不同位置，让学生帮他试音。最后，他又亲自地上台演练了一遍。
或许因为心情好的缘故，连他都觉得自己今天的弹奏有些超水平发挥，看向观众席，他忍不住微微露出笑意。
如今，就等着演奏会真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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