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冯晴听到她说“头发长见识短”, 不由一挑眉：“陛下所言有理。”
穆罗云没有发现不对, 说到朝上的事又高兴起来：“对了，朕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的。今天你三姐来告假, 说你祖母下个月要办七十大寿。你大姐和二姐已经赶去衡阳了。等你祖母的寿宴结束，朕就让他们直接从衡阳回京任职，可好？”
“祖母？！”冯晴一愣, 冯家老太太已经是七十高寿, 早已多年不管事，现在正居住在衡阳的冯家旧宅。
她德高望重，又是三朝元老, 当年即使冯家出事, 满门都被贬谪, 她也没有被牵连，而是被先皇“礼貌”地送回了冯氏家族的发源地衡阳。
落叶归根, 祖母当年回乡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不悦, 反倒是特地嘱咐了母亲和姐姐们，不必为她挂怀。
但她毕竟年事已高, 衡阳老宅中又没有嫡系的子孙照顾她。此番冯秀和冯父冯母回到京城后，便很想接她回冯园来颐养天年, 她却都以图清净不爱热闹的理由拒绝了。没想到这回竟然会办寿宴，甚至还传信让三位姐姐都回去。
穆罗云见他出神，以为他想念祖母了, 忙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也好些年没见她了, 要是你想去的话, 朕陪你一道去一趟。”
“陛下，”冯晴一惊，连忙摇头拒绝：“怎可如此？所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陛下不可轻易离京。何况，衡阳与京城远隔千山，只为臣这点私事，实在不该劳师动众。”
“衡州看着远，但一路都是官路，还是挺快的，半个月的行程就能到，来回也就是一个月的功夫罢了，权当微服出巡就是了，”听到他关心自己的安危，穆罗云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倒也没有多劝，点头赞同道：“不过你不去也好，路上总是免不了舟车劳顿的，你现在又怀着孩子，朕怕你的身子吃不消。不如过段时间朕派人去接你祖母回京，让你们一家团聚。”
她的手覆在冯晴腹上，轻轻地打圈，冯晴既已决定了放开过去那件事，便也不排斥她，而是稍稍往她身侧靠了一些，柔声道：“那我三姐呢？已经启程出京了吗？”
“应该还没有吧，她今儿早朝之后才刚来跟朕告假呢，部里还有不少事要安排下去，没有这么快动身，”穆罗云十分体贴：“你要是想见她，朕明天让她过来一趟。”
“臣...”冯晴犹豫了一下，看向穆罗云，到底是说了出来：“臣有些担心。”
他肯对自己说心事，穆罗云自然十分高兴，搂着他问：“担心什么？”
“祖母...她一向不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听爹娘说，这些年祖母更加好静。这次忽然大办寿宴，怕是有什么隐情......”
穆罗云沉吟片刻，她继位时，冯家的大家长就已经是冯晴的母亲了，因此对冯家老太太并不熟悉，只是见过几面，也不知该如何判断，只好安慰冯晴：“别担心，朕让御林军护送你三姐去，听她调遣。”
冯晴摇了摇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穆罗云怕他忧心，有意哄他高兴，便拉着他坐到桌边，指着新挑的菱花镜给他看：“你来看，喜欢么？”
冯晴心中虽还是有些不安，但也不忍拂了她的好意，笑一笑任由她推着自己在镜前坐下，温言道：“原先的那面不也挺好么？”
“不好，太小家子气，不如这面端庄贵气，”穆罗云皱眉，旋即又摸了摸他的头发，笑着看镜中的他。
冯晴感到她的手指在自己发间穿梭，掠过鬓角时微微一顿，便将她的心思猜到了七八分。笑着拨开她的手：“陛下，容貌不过过眼烟云，总有老去的时候。臣不过早了一步罢了。”
穆罗云心中一窒，手掌停留在他颈间，俯身吻在他鬓边，轻轻笑起来：“说的是。”
她的气息靠的很近，冯晴似乎是觉得痒，稍稍往边上侧了身，笑道：“难道臣的容貌不如从前了，陛下便不愿瞧清楚了么？”
穆罗云一愣，“啊？”了一声，没弄明白他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了。又听得他幽幽道：“还特地换了原先那镜子，看起来陛下当真觉得臣是个头发长见识短，只在意容貌的蠢人。”
“啊，绝对没有，”穆罗云听得他话中有些黯然，连忙否认。待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才恍然大悟，想起刚才两人说及温音时的对话。知道他一方面是怕自己因为他容貌的事内疚，转移了话题，另一方面是在挤兑刚刚自己说的那句“头发长见识短”。连忙讨饶：“朕是说温音嘛，绝对没有说你。朕的君后当然是又能干又漂亮。”
冯晴笑笑，他本来也不是真的要计较这句话。穆罗云看着他这一刻的笑容，只觉得心里像化开了糖浆似的，俯身吻上了他淡色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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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后，父后！”
清脆的童声打破了一室静谧的温柔，穆芝遥似乎是很着急，飞快地跑进来，带起来一阵风。
冯晴笑着退开一步，见儿子一脸慌张，忙扶了他一把：“怎么了？”
“团团和圆圆不见了。”
“啊？”
冯晴愣了，下意识地回头看穆罗云，穆罗云却也是一脸莫名，伸手把儿子抱起来，疑道：“怎么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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