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在平日里被人推崇惯了的贵妇们，明知去敬酒是热脸贴冷屁股，也不得不端起酒盏笑眯眯
地去了。
景霆瑞一直站在她们的后边，是因为王妃不让他离开，要他像仆从一样随叫随到。
到了午后，皇上和众多亲王、郡王、文武大臣出现在了花园一处廊檐下。
大到二十岁小到三岁的世子、少爷们，纷纷涌现廊前，争先恐后地跪下了，贵妇则远远地跪在后头。
景霆瑞本也打算上前的，但是王妃拉了他一把，让他跪在这里。
早晨的时候下过一场小雪，乌云一直未有散去，待皇上出现时，阳光竟然从从乌云的间隙里透射而出，仿佛一匹打斜着挂下来的金布帛，在雪景的衬托下尤为闪亮。
有的臣子便逢迎拍马道：“皇上，天赐金缎，此乃祥瑞之兆啊。”
“是啊，皇上，内乱已定，叛贼皆灭，下一步便是一统天下了！”说话的穿着一品官服的文官，他那花白的胡子都因为情绪激动人抖得厉害。
一时间，几乎所有的臣子、公子，都在恭贺皇上。
“卫卿，你大病初愈，才随朕游园就见金光万丈，可见这是你的祥瑞之兆。”
皇帝一发话，所有人立刻鸦雀无声，甚至是有些诚惶诚恐了。
“是吗？”一不轻不重，透着几许兴味的应声煞是好听，景霆瑞本是低头而跪，直视皇帝乃是大不敬之事，而声音的来源就站在皇帝的身边。
所以他还是悄然抬头看向廊檐，那长长的走廊里虽站着好些文武大官，但都与皇帝隔开一段距离，唯独柯卫卿站在皇上的右侧，身上穿着的既不是官袍也不是甲胄，而是一席雪白的织锦缎衫。
隔得有些远，加上有梅树的遮挡，景霆瑞无法看清柯卫卿的长相，但是肤白胜雪，头发乌黑还是望得到的，就跟传说中的一样。
柯卫卿身材颀长，素净白衫也掩盖不住他的气宇昂藏，若要说在场有什么人能遮掩他身上的锋芒，大概就只有当今圣上了吧。
一身明黄织彩锦龙袍，一个黄玉发冠，可谓从头到脚都是颜色鲜艳、光彩夺目，但比这更耀眼夺目的，便是皇上那不怒自威的王者霸气。
什么是皇帝，在看到淳于煌夜的那一刻，景霆瑞才有了一个鲜明的认知。
皇帝，就是与这里所有人都不一样，只是单单望上一眼，景霆瑞的心头竟然滚过一阵寒噤，惶恐而不安，不由自主就把头给低了下去。
“但在微臣看来，那不过是虚幻一景罢了。”
这副景象实在有些神奇，不少孩子都抬头望着天，直到眼睛被太阳刺得流出眼泪，纷纷眯了起来。
“既然天已放晴，那就开始比试吧。”皇上并不介意柯卫卿驳了他的话，反倒兴致勃勃地让世子、公子们准备武艺比赛。
虽然游园会里的比试和游戏差不离，但箭靶、箭矢，用以丈量、评判的大臣，一应俱全。
皇帝离开了雕栏画栋的廊檐下，来到观花亭内落座，三位娘娘已迎候在侧。
对于兰贵妃，皇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疼爱的一面，兰贵妃还是与丽妃和华妃同桌用膳，皇上与柯卫卿另坐在主席筵上，当然还有宰相和老亲王等人作陪。
御膳房开始传上美酒佳肴，世子们也都背上箭壶，戴上扳指，全副武装就为一展射艺。
微风徐徐，梅香阵阵，推杯交盏之间，御花园内的气氛很是融洽。
直到负责评判的大臣，一再报出：“刘世子，年十八，十箭中七箭，靶心未中。”
“王世子，年十六，十箭中五箭，靶心未中。”
等等诸如此类的拙劣成绩之后，皇上终于放下手里的金樽，发问道：“这满院子的孩子，少说也有六、七十人，不满十二岁的射艺不精倒也罢了，毕竟年龄小，怎么这些长得身高马大的少年郎，竟有如此多的脱靶。这才五十步距离，若到百步开外，岂不是无人能射中箭靶了？”
“皇上息怒。”满园的人都跪下了，却又无人敢站出来说吾儿可以。
“皇上，这里大多数的孩子都是第一次进宫，又是第一次在您面前献艺，难免因为紧张而发挥失常，不用着急，不是还有人没上场吗？”柯卫卿却是微露笑容道，似乎只有他不惧于皇帝的愠怒。
“那继续吧。”果然，皇上又一次依从了柯卫卿的话。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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