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先生？”徐舒易有点张皇：“你，你怎么在这儿呢？今早陶青她们不是要下乡去看宁儿姑娘么？”
“哦，我没去。”洛凉书淡淡回答了一句，目光有点异样地在徐舒易脸上游走：“徐掌柜怎么样了？”
提及父亲的病，徐舒易双眼蒙上阴郁：“还是那样子，前天起就吃不下饭了，时而糊涂时而清醒的。”
“也难怪，徐掌柜与张阿源一直是情同父子吧。”洛凉书拉过一把椅子，看这个架势好像是有话要找他仔细聊聊了。
“惭愧，我家大哥很早就在外学艺。而我生来体弱，家里的大事小事都帮不上忙。”徐舒易低着头道：“多亏了阿源哥在爹身边做左膀右臂。”
“那既然相当于你们徐家的半个儿子，”洛凉书挑着眉头看他：“你看你爹，对你们兄弟两个的婚事都那么上心，怎么不想着给张阿源说一门亲呢。我看他也有二十岁了吧。”
话题及此，徐舒易的肩膀颓然震颤了一下。他明白洛凉书话里有话，也知道自己应该是无力隐瞒什么了：“洛先生，其实……其实我听说阿源哥的事儿以后，就想过这个。”
“那天很晚的时候，你在酒馆遇上我和楚傲，”洛凉书轻轻晃荡着手里的茶杯，声音不疾不徐：“那么晚的天，你却急着想要去见张阿源，是因为想要向他证实和质问吧。你跟张阿源一块长大，不可能不知道他身体上的秘密。所以……也同样怀疑他的动机是不是？”
徐舒易点了点头，紧紧咬着薄唇：“我……对不起，我没有向你们说实话，我只是觉得这种事讲出来会让阿源哥难堪的。
他是个可怜人，虽然命途多舛，但一直善良勤劳。他以前就跟爹说过，一辈子不能婚娶，就守在他身边……为他养老送终。”
“所以这世上对他最重要的人，”洛凉书轻轻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挑起唇角：“其实是徐掌柜对么？重要到，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可以为他去死。”
徐舒易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的声音在颤抖中嘶哑着：“洛先生，你……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是总觉得好像很……
你知道什么对不对？阿源哥他究竟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口口声声说自己喜欢马姗姗，又为什么……要帮马姗姗给陶青的鱼塘搞破坏？”徐舒易一脸祈求的眼光落下来：“我，心里有点乱，我想给我大哥写信，叫他回来一下——”
“不可以！”洛凉书厉声，徐舒易被吓了一大跳。
“洛先生——”
“你别管了。”洛凉书按着桌子起身：“徐公子你只管好好照顾你爹，浮荟楼的事有陶青，其他的交给我和祁烈就是了。什么……都不要多说。”
就在洛凉书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门外快马经过，瞬时间又回转了过来：“呀！洛先生？”
“邢天？”洛凉书知道速度够快的话，两天他就能折返，但也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我刚回来，去书院找你你不在，去陶青姑娘家却发现大门都锁了，一个人也没有。”邢天按照洛凉书的吩咐，回来以后要先来找自己。
“我实在没办法了，就想要么回一趟县衙。”
“不用回去，先跟我回家。”洛凉书跟徐舒易道了声别，然后把邢天从马上拽了下来。
“回……回家？”
“恩，”洛凉书拖着他头也不回地说：“你大哥护送陶青一家去乡下看宁儿姑娘的孩子去了，家里没人，我们单独说。”
“单……单独？”邢天涨红了脸，重重地咽了一下口水：“洛先生……那个……我……”
洛凉书真是难以抑制想要抽死他的冲动：“闭嘴，你******又在想些什么？再敢意淫我，宰了你！”
“不不不，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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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车赶了一天的路，终于在半夜之前来到了距离怀德县不算非常远的双宝村。
这小村庄富足得很，不亚于一个小县城的规模。张家又是大户，走村口一打听，很容易就找到了那处挺古朴挺敞亮的大院子。
朱红色的大门外挂着血红的灯笼，按照当地的风俗，谁家添人进口了得在外面门上挂东西。生男孩的要挂一串干黄瓜，女孩则要挂一串白蒜。
陶青觉得这习俗很黄很暴力，但是也挺形象的。
现在谭宁儿是生了对龙凤胎，但可不像她想的那样要挂什么蒜泥黄瓜，而是挂了一串红红白白布条缠的苞米棒子——寓意是多子多胞。
红光满面的张老爷张德方一听陶青他们过来了，立刻叫人张罗起来招待。
陶青也是挺不好意思的：“这是叨扰了，本来算算时辰应该是明天一早到的。路上贪了点脚程，大半夜的，弄得你们都没发休息。”
张德方客气道：“陶青姑娘说这话多见外啊，咱都是自己人嘛，我叫厨房做了些膳，先随便吃一口吧，然后赶紧休息休息。明天咱们办酒，再好好地一醉方休！”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哈，我姐呢？”
“宁儿还在月子里，两个小毛头都由奶妈带着的。”张夫人笑眯眯得说：“就知道陶青姑娘惦记姐姐，见不到宁儿，只怕是饭都吃不下吧。来来来，我先带你进去看看宁儿——”
陶青心说这老夫人还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虽然心里猫爪一样急切想见到姐姐，但这会儿毕竟天也晚了：“她还没休息？”
“唉，知道你们要来，哪里睡得踏实呢，从傍晚就开始盼着了。”张夫人拉着陶青和文惜往后面几处房走去。
“那，小米小豆你们跟爷爷和楚傲先吃饭哦。”陶青回头打个招呼：“姐和文惜进去看看大姐。”
一边跟张夫人寒暄着几句，一边穿过长廊往后院走，只见迎面过来一个胭脂香水气息能把人熏死的婆娘。
她大约四十岁，穿的花里胡哨的，一张脸又瘦又寡。挑着尖尖的指甲，阴阳怪气地指着陶青和文惜道：“哟！这水灵灵的姑娘们是谁家的呀？大嫂，新来的小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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