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刻。正义领主的世界。
林登打了个响指, 血红的锁链化作碎光，倏然隐入房间背景。
红太阳光消逝，被他托着的灯泡状氪石却散下一缕铅粉。非超凡者不能分辨的浅淡绿意里，领主超人小幅摇晃了一下, 额际飞快渗出汗水，粘住了一绺耷拉着的小卷毛。
在他试验阶段的氪石辐射影响下，领主超人咬紧牙关, 勉强撑着床站起，嘴唇随动作不时溢出强自压抑的喘息。和降临在克拉克公寓里时那副大理石神像般的状态相比，现在这模样实在有些凄惨了。不过，林登还记得之前那两道热视线，还有时不时的透视。
对一只照面就扫描他脑叶、还能从眼里发射激光的外星生物, 只要不是想死遁或者重新捏个碳基人类之躯，一个被动触发的相位移动永远免不了。林登深沉地复着盘，顺手按住了卡尔压往腹部的手——对方的手下意识按在了那颗半没入腹腔的封铅氪石水晶球处。
“我曾怀疑你们的种族是某种高维存在的兵营。垂死的太阳，封锁能力的氪石。有点儿巧合了，不是么？”林登用闲聊的语气说，径自连同水晶球一道握住了卡尔。氪星人张开嘴似要说话，又随缓缓外抽的异物闷哼一声，一言不发地怒视他。
克拉克有双漂亮的蓝眼睛，他同位体的也不差。眼前的人齿列紧咬，一双眼因氪石辐射泛着一层生理性水光、盛着倔和杀气, 林登糟糕的念头不断往外冒——
林登感到有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
神秘侧至高领域有所谓的“凡有提及必被知”, 他还要更进一步, 能察觉到他人或是非人的审视。有时这一技能很有用，但通常情况下它很烦人。林登会用一些特殊的小配饰使得自己被路人下意识忽视……所以，这是明确要找他的。
林登也抬了头。
隔着韦恩庄园的天花板、一千千米以上的大气层与一座太空站的玻璃窗，他正撞进了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睛。克拉克正在往下望，白晃晃的应当是充能用的光线里，氪星人一袭平展的白披风、一身黑紧身衣，居高临下，面无表情。
林登觉得人类躯壳的心脏漏跳了一拍，横亘于意识内的封印散开些许、随之多出的力量弥入他的空间。他也难以用所掌握的人类语言描述那一拍的缘故，反正他看到克拉克就觉得很开心，也期冀克拉克开心——
氪石水晶球彻底脱离了卡尔的腹肌，而后者一下脱了力，林登本能地悬起球、顺带抓住了领主超人的胳膊……克拉克苍蓝瞳内游离出些微猩红。
林登：“……？”
林登：“…………”
等等。
林登游刃有余的表情忽而僵了一下。
红太阳光的锁链、氪石水晶球、破损制服、卧室、床，外加一个浑身虚汗的领主超人。除开这组关键词，他的手还刚刚从领主超人的下腹部抽出来。
一不小心放飞自我过头还被发现了怎么办？
早知道他就开个屏蔽视觉和听觉的法阵了——不不，如果克拉克没看着，那就更不好解释了。
而且，话说回来，什么不可描述的接触都没发生，他也就随便捏出了一点东西往领主超人身上放而已。需要心虚么？
林登迅速完成了心理建设、心安理得地冲克拉克笑了一下。克拉克没理他，自太空站的充能房间内飘起，扔给他一个披风飘扬的背影。
林登：“……”
噫，生气了。
他的一眺、克拉克的转身三秒不到，林登默默松开了领主超人，对方身上破损的制服布料循他的意志牵出线、草草弥合。然而紧身衣的特点正是紧和弹性，这一弄，十字切口耷拉着的布料由大张换为漏出些许皮肉，紧绷的深蓝布料包围着腹肌的沟壑，冲击感更进一步。
……总之看着更糟糕了，简直跟他上手撕了似的。
卡尔在这时喘匀气，抬眼。
氪石虽能压制氪星人的超能力、久了还会导致他们的死亡，倒不至于能立时剥夺他的感官。作为曾经的新闻记者，他几乎立即明白了兰尼斯特忽然修补他制服的原因。
——首先，那个傻乎乎的镜像版恢复得比他遇过的另一个超人快，能力摧毁器还需加强；其次，兰尼斯特竟然也能透视。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没有同位体？
但不论如何，实力值得尊重。虽说兰尼斯特行径恶劣，可从镜像版选择了对方、从对方声称弄死了小丑而非留着过家家这两项，也从侧面印证了兰尼斯特至少不是恶人。卡尔皱着眉，勉强错开话题道：“你们的实力比我的预估要强。”
兰尼斯特瞟了他一眼。
“不止。你和我的克拉克本质不同。”
“比如他没有氪石和红太阳光？”卡尔忍不住冷笑，“我真好奇你对另一个我的理由。”
兰尼斯特微微眯眼，那对罕见的通透灰色虹膜此刻是熔融的白银。
“也许我用不着理由。”他和缓地说，“亲爱的卡尔，你还穿着你的旧制服呢。”
他话语的尾音被空气巨震的轰鸣声吞没。
韦恩庄园卧室侧翼的墙塌出一道破口。空气回填形成狂风，白色的披风在风中招展。另一个自己从天而降，卡尔的视力能看清对方背后缓慢散去的火色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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