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闭合, 按钮亮着，却没有向上运行。这是一重额外的安全保障，受红皇后直接控制。林登重新按了次顶层按钮，中止了寄宿于超级计算机的人工智能的攻击预案。
隐藏的武器与喷头撤回原位, 运输设备启动。林登换回英伦口音，漠然地朝不请自来的康斯坦丁回道：“你拥有非人血脉，偏向恶魔一系。向地狱祈求更有价值, 我也并不信任你所声称能提供的帮助。”
“恶魔从不属于人间。”康斯坦丁淡定地说，“人间属于人类，逗留在此的非人各有目的。容我大胆猜测，像你这样的存在, 同样是出于某个目的来到哥谭。先知阁下, 你能预知，那应当早在某个未来中知晓了我的到来。”
康斯坦丁兴趣盎然地注视着电梯磨砂钢板门内侧的倒影。魔法界传说，某些高层次的存在真容足以使任何一个无知到敢于直视的人发疯, 但对方有主动遮掩, 又由磨砂面折射，安全系数便高了许多。
蝙蝠侠那个提防一切的家伙对林登及先知戒心重重，康斯坦丁对此嗤之以鼻。预知本就是在哪都混得开的能力, 一名粗通预言术的蹩脚法师能靠此收割大票神秘学爱好者的钱包，更何况经由蝙蝠侠描述, 作为先知的眷者林登能看到数种未来的分支。
以“现在”为原点, 正常的预言往往离该点位越近, 受到其干扰越大, 任何能清晰窥见半天之内未来的都是行走的bug。林登若真对哥谭市有不可言说的企图，完全能够先控制华尔街、统治金融界，再驱赶着大鳄与金融吸血鬼们对哥谭抢滩登陆。韦恩集团再强，亦难抗衡代表整个美利坚食利阶层的群狼。
可对方不仅没有这么做，还老老实实经营着公司，甚至陪他们往下水道走了一遭。
这是一件好事，说明林登对力量很谨慎，且来哥谭有“正事”。
他要办的事是什么，康斯坦丁不关心。他只知道，对方即使在猎杀了小丑、动静闹得最大的那晚，也出于某种原因回避了最方便的力量，没选择预言搭预言直捣黄龙后转身走人，而是用了偏向普通人类的手段。犹如放着打火机不用，而选择了钻木取火。
蝙蝠侠向他和扎坦娜转述过先知关于哥谭和大都会的预言，并言明林登自称为处理哥谭的预言而来。听取了蝙蝠侠对先知附身林登状态时的描述、察看了蝙蝠主机的录像，又近距离围观了林登的法术风格、言行举止后，康斯坦丁豁然开朗。
——这不他经常干的事嘛，诓个魔鬼啊恶魔啊之类的。区别在于对方更强，可能将骗术升级成了捕获、吞噬或者实验等等，但因对象的特殊，不知为何变成了共存。
然而预知能力只有更强的先知愿意坐视一切发生么？
祂会不报复回去么？
当然有可能。强大的施法者能将魔鬼视为实验材料，而魔鬼亦能将施法者视为放养的人皮。皮囊之下的灵魂不一定非得要原装货，康斯坦丁自己就借过身体给和沼泽融为一体、半人半植物的沼泽怪物和其妻子短暂相聚。
魔法是有代价的。根据与非人打交道的深厚经验，康斯坦丁假设，林登每使用一分先知赠予的预知力，即往先知接近一分。接近完成的那刻，林登的灵魂湮灭，先知正式降临。
眼下来看，林登在刻意使用其他体系，而先知则在尝试钻漏洞，使局面更利于己。
对这俩的胶着局面，康斯坦丁一点不慌。反正，对于玩时间的，“未来”对祂们而言等于摊开的书。对方没有第一时间避开，或者干脆把自己劈成碳渣用风扫出去，说明先知对他有点兴致，可以谈谈。只要愿意谈，他就有把握利用卖灵魂的丰富经验把握住先知的需求，进行配合——这就叫从未来抄答案。
而对方若翻不动“未来”的书，那则说明对方实力没他预估的强，那找个路子通知林登即可。
哪样他都不吃亏……
康斯坦丁正美滋滋的时候，林登低笑出声。
无论是从接受蝙蝠侠雇佣的立场出发，还是在猫头鹰法庭迷宫里的短暂合作，他都有理由恼火康斯坦丁的两面三刀。但听了英国人的说辞后他不大生气了，这大概就是马甲足够高大上的好处。
——某个未来？不，他才不想天天开挂，那太掉san了，他还想做会儿人呢。但别人非往这方面想，真怪不得他。
“你令我惊讶。”林登故意顺着英国人的话说道，“时隔多年，我很高兴又看到一位愿意摒弃外物，追求大道的人类。”
康斯坦丁眨眼，难道他在某段未发生的时间线中自己蒙出的选项是一心钻研魔法型？
难度挺低的么。如果要扮义薄云天，说出什么维护世界和平之类的，他会先怀疑进了先知的陷阱……
“魔法即是对规则的扭曲。而发现、利用、并扭曲规则，需要专注和力量。”康斯坦丁试探着说出了对魔法本质的理解，他舔了舔嘴唇，又续道，“研究魔法是一条孤独的道路，外物对专注来说确实是干扰……”
“很独到的见解。”林登点头，“我明白你的决心了……你决定什么时候开始转化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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