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确实还有些微沉,但身上却很干爽。蔺姜扭头见一旁案上摆着水盆和帕子,心知她大概是帮自己擦了身,只是没好意思说。“姬显那小子哪儿犯懒去了……”他也微微尴尬起来,起身披了衣衫。
“他守了你一日两夜了,眼也没合过,就是笨手笨脚的。我就把他赶去歇会儿了。你如今醒了,他该开心死了,我替你唤他去。”英吉沙笑起来就往门外去。
“算了,让他睡罢。多谢你。”蔺姜忙拦住她。
两人忽然沉默下来,屋里便陡然一空,静得令人无措。
英吉沙站在门畔,垂目抱着药箱。回鹘姑娘的睫毛长而卷翘,泛着栗色微光,映着一双剪瞳,波光里透着碧色,便像是青天里投下的一抹晶莹。“我能……问你个问题么?”她忽然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睛,却仍藏不住满满的忐忑。“如果……我是说,如果……”她像个心事满怀的小姑娘般不安,小心翼翼,嗓音轻细到几乎不能听见,“如果那天被捉的不是我,而是……你的那个阿妹,你……会怎么做?”
这样的如果,便似一根尖头坠,一下凿在心上,纵然再轻,也还是疼了。
蔺姜呆了好一阵,没有应声。
“你可以不用理我的……你休息罢,我……我出去了……”英吉沙窘得面颊绯红,返身想要逃了。
但她才跨出门去,却听屋内的男人道:“我大概会傻乎乎地冲回去救她,救得了逃走,救不了……就一起死在那儿罢……”她听见蔺姜笑了一下,再抬头人已到了面前。“一会儿阿显醒了,告诉他我在凤阳王那里,让他过来找我们。麻烦你了。”他言罢先离去了,眼底面上,轻笑之下,是何等黯然神色,根本来不及看见。
有风拂面,无限寂寥。
有些人,有些事,发生过,便烙在了心里,即便终有一日会模糊,会被替代,也再不可能遗忘,永远不能。
景福四年秋,草原西突厥撕毁盟约,伏杀天朝卫队,又以二千骑突袭凉州,幸而被破,俘降千众,斩百余,悬城祭天。上闻之震惊,敕中书令裴远代作檄文,召告天下,尽闭西北通商,又任凉州军政节度使白弈为西北道行军大元帅,凉州兵马使蔺姜为副帅,节制兵马,征讨西突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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