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今儿个街上怪怪的，好生安静。”四宝跟在洛谦身后，左顾右盼。虽说这条街也常走，去诗阁的路这是近道，然今天的街上显得有些冷清，人也就是三三两两的不多。
“疑心生暗鬼。”洛谦笑骂道，“你且去前头给我买点上好的宣纸，记得流月斋前两天进了一批好货。”
四宝颔首，“是，少爷。”
语罢，洛谦径直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隐隐的，四宝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死死跟着自己，偏偏甩也甩不掉。所幸流月斋不远，拐个巷子就到了。
谁知刚走到巷子口，便看见两个老女人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得眉飞色舞。四宝本是不爱管闲事的人，想着尽快去流月斋给少爷买好宣纸，少爷一会作画还要用呢！
哪成想没走几步，便听见那两个女人说着安东侯府的事情，不由的放缓了脚步。
那灰衣老妇道，“知道吗，昨儿个安东侯府可是出了大事。听说呀，那侯府夫人中了毒，就快要死了。”
“侯府夫人？是那苏家的丫头？”蓝衣老妇问。
“除了她还有谁，真是上辈子积了什么德，江洋大盗的女儿也配进入侯府当夫人。”说这话时，那灰衣老妇看了四宝一眼，略带不屑。
四宝心里不痛快，真想给她几耳光。如今苏家是落了难，便由着这帮无事生非的妇人一贯的嚼舌，将苏小姐的名声都弄臭了，真是该死得很。四宝撇撇嘴，心里想着，她们说的是苏小姐吗？何以苏小姐会中毒？有无双陪着，苏小姐应该不至于有危险，何况安东侯府岂会如此草菅人命，以至于连侯府夫人都要荼毒？
蓝衣老妇追问，“夫人真的中了毒？”
“可不是，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过不过得了今天晚上还很难说。这事，侯府人人都知道，只是不予外人说罢了。好在我有个亲戚是在侯府里头当差的，否则哪日侯府夫人死了，用席子将尸体一裹就埋了，鬼都不会知道。”灰衣老妇的话，是愈发的难听。
四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奈何如此惊天的消息，他又不得不停。便顿下脚步，没有继续往前走，权将洛谦的嘱咐忘在脑后。
“啧啧啧，到底也是条人命。”蓝衣老妇叹息着直摇头。
“那么大的安东侯府，不过死个夫人算什么。”灰衣老妇忽然走到四宝跟前，“你小子鬼鬼祟祟的偷听什么？”
四宝一惊，“谁、谁偷听了，你们那么大声，鬼都听见了。我不过是走过这里，一时好奇而已。”
“好奇？好奇什么？”灰衣老妇不依不饶。
“关你什么事？”四宝嫌恶的看了两人一眼，这些个碎嘴的女人，真是不值得搭理。啐了两人一口，四宝冷哼几声，“管好你们的嘴，哪日非得死在这破嘴上头！”说完，四宝逃一般的窜出巷子。
后头，两个女人破口大骂，“你小子才会死在嘴上，你全家都死在嘴上。臭小子说话如此恶毒，你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活该一辈子一个人过，活该当人家的狗腿子，永远翻不了身！”
“好了！”冷冽的声音自巷尾响起，清晰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的，笑儿清晰的面庞出现在两人面前，顾自将手中的一个钱袋丢给两人，“拿去分了。”
“多谢姑娘。”灰衣老妇笑得合不拢嘴，“方才都已经按照姑娘的吩咐，故意说与那人听。只是不知那人是谁，何以姑娘要花重金请我们姐妹二人演这出戏？”
笑儿眉色一挑，“这个你们不用管，知道太多对你们没好处。”
“是是是。我们不问，我们只管收钱。”蓝衣老妇用手肘忖了灰衣老妇一下，两人急忙冲着笑儿赔笑脸。
“敢问姑娘，现下我们可以走了吗？”灰衣老妇问。
“可以。只是临走前有几句话要告诉两位，请两位务必放在心上，记在脑子里，一刻也不许忘记。”笑儿敛了所有表情，目光飒冷，让人不寒而栗。
氛围降至冰点，笑儿冷眼看着两人，绕着两人足足走了一圈才扳直身子冷道，“今儿个权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不是我吓唬你们，若是安东侯府知道你们擅造谣言，那你们以后就别想有好日子过。”
“什么？这个......”两人面面相觑。
“侯府夫人，高高在上，若然因为你们的三言两语污了名声，只怕安东侯爷会把你们丢出去喂狼。”笑儿眼角轻抬，却是极度的阴狠。她的脸凑近两人，故意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刺耳的惊悚，“你说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经得起多少狼分而食之呢？说不定，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两人吓得瑟瑟发抖，不敢置信的望着忽然翻脸的笑儿，“你不是说......不是说......”
“是，我是说过，只要你们放出风去，安东侯府不会对你们有任何的威胁。”笑儿冷笑，“但前提是，管好你们的嘴，明白吗？否则哪日再见，只能在义庄。”
“是是是，我们谁也不说，这些话到此为止，一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灰衣老妇反应快，急忙点头称是，一个个面色煞白，吓得不轻。
笑儿面色一沉，“滚！别让我再看见你们。”
音落，两人跑的比兔子还快，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笑儿面前。
漫不经心的搓着手，笑儿目光阴冷，“苏瑾，这一次，我看安东侯怎么保得住你这个侯府夫人。”七出之条，她必要苏瑾，付出血的代价。
母亲你放心，苏家的人各个该死，笑儿一定会为你报仇，让苏家断子绝孙。
四宝一溜烟跑进洛谦的书房，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上气不接下去，整个人像活见鬼一般惊恐，“少、少爷，不好了......”
洛谦一怔，便笑道，“尽是满嘴胡话，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你这眼睛是怎么长的，到底我又哪里不好了？”
费力咽下一口气，喉咙里如火烧般灼热，四宝跑过去将桌案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这才喘了口气，“安东侯府出事了。”
洛谦愕然抬头，手中的狼毫重重压在宣纸上头，晕开浓重的墨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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