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莱克斯从家里离开时没有带任何东西。他最想带走的已经永远抛在身后, 那些身外之物又有什么意义呢？深夜的庄园没有一丝光明, 连月亮都隐藏在重重云层之后，莱克斯最后回身看了一眼唯一亮着的窗户，想象着窗后坐着那个凝聚着他前半生所有美好的情绪人, 终于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 生平第一次莱克斯迷茫了, 他不知道要去做什么只是本能地沿着道路行走, 直到脚上磨出泡也无知无觉。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莱克斯的意识从迷雾中挣扎出一条缝隙，他也没看来电显示直接接通。
“学长。”出乎意料地，电波那头传来年轻人清澈的声音，更令莱克斯惊讶的是自己居然听出了对面的是谁！
“巴里·艾伦。”
“对，是我！学长晚上好, 不不，我是说学长你还好吗？”听见莱克斯说出自己的名字巴里开心不已, 然后又忽然想起学长的爸爸刚刚去世自己这么开心太没礼貌了, 应该先安慰学长才对！
“我很好。”莱克斯截断对方的话，他现在非常好，再好没有了。折磨自己多年的老家伙终于得到报应, 哪怕因此被哥哥赶出家门也不后悔。莱克斯不想聊自己，抢过话语主导权：“你在做什么？”
巴里这回又惊又喜, 他和学长说话从来都是他单方面找话题, 学长从没有主动挑起话题过, 现在！学长！居然！在！关！心！他！
怀着难言的期待, 巴里小心翼翼地说，“我在检察署的实验室里，我们组新接到一个案子。”
“我记得你还没有毕业。现在警察署已经堕`落到让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做物证处理了吗？看来美`国的公务员素质实在是令人堪忧，我不得不怀疑我的纳税额都被花到哪里。”从幽静的庄园走到霓虹闪烁的街道，身穿手工西装的青年脚步带着浪荡不羁捕捉每一个走过的男男女女，他嘴角桀骜地嚼起，若不看那双深邃的蓝眼睛定然会被误会成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
“我是特别录用的。”巴里连忙澄清，他急急忙忙地申辩像是求偶的雄鸟急于展示自己艳丽的羽毛，青涩却有种稚嫩地诱惑，起码在处于谷底的莱克斯看来挺有诱惑力。
“难不成你连正常录取的能力都没有？美利坚的公务员队伍果然已经堕落靠暗箱操作就可以进入了。”嘴里说着嘲讽的话，嘴角却微微勾起，连脚步都更加轻盈了些。
被质疑实力，巴里有点伤心，但因为质疑自己的人语气里并没有鄙薄，所以到没有太沮丧，反而一心想着再说点什么证明自己，“我有一个独立的工作室，里面的系统都是我自己搭建的。你要来看看吗？”刚说完巴里就意识到自己孟浪了，莱克斯身为卢瑟集团的董事每天忙碌不已哪里还有时间去参观他一个小小警察的工作室？
“好啊。”
巴里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几乎是小心翼翼地试探地问道，“你愿意来参观我的工作室吗？”
“偶尔去视察一下基层，检验一下我缴纳税款的用途还是挺有必要的。”莱克斯听着听筒里陡然加重的呼吸声，心情不自觉就轻松不少，虽然依旧被阴云笼罩但总算有一束阳光穿透下来。
“我会坐今天晚上的航班。”
“我去机场接你！”还没等莱克斯把话说完，巴里就急匆匆地叫道，“我给你买机票！你几点钟有空我这就去订票！”
挂断电话的巴里发挥平生最快的速度收拾房间，把屋子里堆积的外卖盒子丢出去，墙上贴满的照片一张张收好，再把卧室里放大的高清海报全部卷起来再珍之重之地收到杂物间里。巴里从上大学起就动用各种手段，从各种途径（公开的或者非公开地）搜集莱克斯的信息，无论是财经杂志还是科学报刊，但凡有学长的报道都会买两份——一份收藏、一份做成剪贴报。到如今他博士毕业，哪怕莱克斯本身低调甚少出现在媒体面前，也已经积攒下足足五大本报册，买来的杂志更是将本就不大的杂物间堆地人下不去脚。
巴里的速度飞快，整个整理过程就仿佛是被摄像头下安装了加速键一般，大都会的莱克斯才刚登上头等舱，房间就已经成功焕然一新。
“我得去买点壁纸。”看着乳胶漆墙面上留下的痕迹，巴里皱皱眉，墙面因为长年粘贴照片等东西总会留下胶水的印子，不想让尊敬的学长看见只能想办法另谋出路。急匆匆拿上钱去家具店的巴里先生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学长并没有答应住在他家，并潜意识忽略了某种叫做酒店的营业场所。
莱克斯一下飞机就看见某个熟悉的小子高举荧光牌，在停机楼里晃悠，若不是认出这家伙的脸，他一定会误会这是哥哥的粉丝。
“卢瑟学长！”巴里兴冲冲地跑过去，等走到无包一身轻的莱克斯面前才反应过来自己扛牌子的行为有多傻。他四下搜索偏僻角落，妄图把愚蠢的牌子藏起来。
“你可以叫我莱克斯。”莱克斯不想再被叫做卢瑟，从被哥哥赶出家门的那刻开始，他就不能再以卢瑟自称了。也许情况会在某天他重新站在哥哥面前时改变，但在此之前他只能是莱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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