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不久，胡鑫林来到黄原。
说是找少平汇报工作，其实也是心怀余悸，顺便来压惊的。
他的直觉，孙少平身边最安全。
“怎么了？跟做地下工作似的。”
孙少平明知故问。
“哎呀，了不得了，都被抓了。”
“你不还在嘛。”
“别吓我，我提前上岸来着。”
“放心吧，没有你的事，就是其他人，也出不了大事，最迟明年，都会陆续放出来的……当然，财产上吃一些亏，却是有可能的。你知道的，财帛动人心，这些事情免不了。”
“有命在就很好了，钱财还可以再赚嘛。”
“呵呵，命倒还不至于！但赚钱的事，你有些太乐观了！一步慢步步慢，等他们再出来，世界已经变了。俄还奇怪了，你为什么没有提醒他们？”
“怎么会信嘛！他们不信嘛！”
“好了，不说他们。小五金代理的事怎样了？”
胡鑫林一下子又乐了，“不但小五金，连厨房家电我也给拿下来了。”
“厉害！”少平竖大拇指。
“你先稍微歇一两天。这里是古都，来到黄原不能不游玩，俄安排一下，让你跟联合会的大史见一下面，聊一下人员方面的事。”
中午，大史闻讯赶来。
少平请两人吃了饭，介绍认识了一下，随后就由大史做导游，带胡鑫林游长安。
又两天，田晓霞采访归来。
四人聚在一起，联合会一口气成立“联合厨电”、“联合五金”两个公司，正式开始承接业务。
两个公司都由胡鑫林具体负责。
根据惯例，两个企业里，联合会占股百分之七十五。
胡鑫林作为重要合伙人，占股百分之十，预留百分之十五为管理层股份。
联合会的百分之七十五里面，拿出百分之二十五为员工分红股。
这是继“联合建筑”之外，联合会正式对外投资的，唯二的两个大型项目。
当然，后面还会有很多。
联合会的人员都是农村的，如今还是以农业生产为主，时间没有到外出务工高峰。
所以，还没到联合会发力的时候。
七月，孙少平毕业。
他去了渭北台原上的农研所。
还是那个地方，还是那个小镇。
不同的是，他成了当年那些老前辈们的“想当年”，成了未来和他们一样的存在，以后也是老前辈了。
“老前辈们”如今大都还年轻，求知欲异常的旺盛。
“少平，你是怎么断定那些沙生植物生长相对优势的？并且还在一年之间对他们排了序。”
“小孙，柠条有很多种，小叶锦鸡儿，中间锦鸡儿，柠条锦鸡儿，你怎么就断定小叶锦鸡儿适合黄土干旱区的？而且它们都没有青贮的先例，你是如何确定它们青贮组方的？还那么快，那么准。”
“小孙啊，带领一群学生，就能在两年内徒步完成一个县的测绘，还那么精确，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方法啊？”
……
我怎么确定？
是你们告诉我的啊……
测绘？
我是对着画的，哪有测绘……
少平无法回答那些问题，很快就申请到农技站工作，参与农村工作实践。
我惹不起，下基层了……
金波学的是机械，主动要求分到农机厂，然后申请参与到跟正农合作的项目里，正式开始了第二职业。
胡富贵学的是经济，申请考研，然后参与研究乡镇企业，随同正农投资的研究课题，回到了黄原。
李俊生学的本就是商科，在别人争取留省城的时候，他在分配时主动要求到了黄原，进了正商的主管部门。
周蓉争取到了平京戏校教文学的机会。
周秉义回到了吉春，本来要去文化馆的，却争取去了城建。
其目的不言而喻。
到底是放不下父亲，要帮忙。
吴月琴跟胡富贵一个路子。
她也申请考研。
不过她财大气粗，直接由正源出面资助导师，做投资研究，自己也就顺理成章的进入了正源。
从此，天南海北任遨游了。
少平在其中发现了华点。
让正源主动出击，联合霍家，陆续给各大院校捐款，设立专项奖学金和研究基金，资助研究项目。
同时，成立“正源会”，选择有潜力的学生，以各种名目进行资助。
从商、从政、从研皆可，并不加干涉，只是，某些理念开始通过不断的交流进行影响，或者灌输。
孙少平始终记得，县官不如现管。
在“有关部门”正源要有人，需要的时候，正源得有人能说得上话才行，这个很重要。
乔旭有样学样，拨专款捐给学校、媒体，资助学生，建立宣传阵地。
不过，他搞得有些多。
或成立，或资助，有了“影业协会”、“戏剧学会”、“音乐学会”、“作家协会”等，几乎全面覆盖相关领域。
他们的资助都是持续的、长期的。
为了进行更好的管理，他和正源不约而同的成立了“公共关系部”，专司处理相关事务。
组织已经成立，就可以自行演化。
到最后，这一切的一切，除了相关成果，最后都将化为两个字——喉舌。
九月，黄原省城郊外。
随着又一批设备的到来，新建的正源工业区内，正源投资的面粉、挂面、方便面、火腿肠等正式落户，成为“康源”旗下企业。
产品名字都叫“康师傅”。
省城的正荣的饲料厂开始扩建，分割肉厂也开工了。
同时，肉猪饲养场、养鸡场、肉羊养殖厂等，开始在关中农村普及。
不是大型养殖场。
它们都是和各村集体合作，规模都不大，控制在刚好能消化当地农业生产剩余为准。
但合在一起，数目相当可观。
如此设计，一是扶持农村经济，二是分散风险。
古有名言，“家产万贯，带毛的不算”，养殖业风险极大，一个不慎就是倾覆局面。
而且，规模一大，就距离“自然”越远，会带来新的不可控疾病。
关中不建大型养殖场，这是少平要求的结果。
落成典礼结束，待送老乔他们走之后，吴月琴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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