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母山脉以南一百二十里外有一道峡谷,长六七里,中间夹着道宽两三米的河,河道两岸铺着褐色的石子,河底多有泥沙,水中流荡着黑色的絮状物质,水里没有活物。
这条河是螺母山脉中寒淬河的尾巴,流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处于油尽灯枯。
矮人们在螺母山脉下方发现了金属矿,他们开凿矿洞,在山体中建造工厂,铸造兵器,寒淬河是他们从山根下方挖出来的地下河流,水质阴沉寒冷,是顶好的淬炼之物。
河水本来无比清澈,能直接饮用,可自从矮人们在此扎根后,水里就只剩下淬炼后的金属杂质。
徒河与诺加出现的地方正好是这条河旁边,传送阵的出口隐藏在峡谷脚下的一排灌木里。
大理石质感的传送阵在二人出现后立刻报废了,圆阵中央裂开一道深深的口子。
徒河扒拉开容易刮到衣服的灌木,跳下来后对诺加抬起手。
诺加犹豫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将手掌放上去,被徒河牵引着从传送阵上走下来。
徒河检查了一遍四周,没有发现生物活动的痕迹。
瞄了一眼水源,水质奇差无法饮用,没有人生活也正常。
诺加放开手跑到河边蹲下,伸着脖子往水里望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她从腰间的小包里取出一个漏勺伸到水里,拿起后轻轻摇晃,放到眼前,伸出手指扒拉着漏勺里黑乎乎的物质,最后从里面翻出了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金粒。
诺加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将找到的战利品放进一个小竹筒里,塞上盖子,放到耳边摇晃听响。
满足的神色有点向财迷靠拢了。
徒河被她这一波操作搞得佩服不已,这就是生活的经验。
诺加转过头看向徒河,她眼里光芒闪烁,说道:“这条河是矮人们淬炼金属时用的,一百多年过去,河水里藏着不少金沙一类的东西,虽然微小,但攒一攒也是能堆出不少。”
徒河走到她身边,看着眼前这条河,少女仰头看着他。
徒河问道:“怎么分?”
诺加说道:“三七分。”
徒河笑道:“你才要三成,是不是太吃亏了。”
诺加白眼道:“七成是我的!你不过就是出点力,没有我告诉你,就算河在你面前,你也会错过。”
“你倒是会做生意。”
诺加问道:“怎么样?成交?”
徒河想了想说道:“四六分。”
诺加爽快道:“好。”
少女暗自发笑,其实徒河还是说少了,正常应该是他这种出力出技术的人拿的多,至于诺加的提醒,可有可无。
徒河没有戳穿少女的小心思,他对这些并不是太在意,河里的金属元素对诺加来说可能有些用处,到徒河这儿就属于随意了。
之所以讨要好处也完全是陪小丫头玩儿。
徒河一摆手臂,河面忽然静止不动,一点金色的物质从河流中央升出水面,一圈微小涟漪向四周扩散,如被吸引般,更多或大或小的金粒浮出水面,这些都是一百多年来矮人们淬炼后留进水里的渣子,沿着河流游到这里,最后沉淀在尾端。
诺加双眼亮晶晶的,瞳孔都变成了很古典的形状。
徒河一勾手,金粒聚集成一个婴儿拳头大的小球落在他的掌心,上下掂了掂,大概三斤多沉。
斜眼瞅了一眼身旁的人类少女,她眼珠子都快绿了,大概是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
放在一年前,徒河见到这个金球的嘴脸不会比诺加好到哪儿去,只会更加市侩。
可现在,这么点小钱已经很难打动他了。
徒河不禁感慨,神性的增加将他仅有的几种乐趣也剥夺了。
他随手丢给诺加,说道:“我的那四成先放到你那儿,等时候到了,我再拿回来。”
诺加也没跟他客气直接揣进兜里,隔着兜抚摸那块圆圆的小疙瘩,笑得眼睛都没了,那模样真正意义上,是个捡着了钱的鸡贼孩子。
举目远眺前方那座白色的山脉,山顶上凝聚着灰色的云雾。
那是矮人们冶炼时,从炉火里排出来的废气。
徒河猜测生活在那里的人一定会得肺病和呼吸道感染类疾病。
他问道:“你对这里很熟悉?”
看诺加刚才熟门熟路的一系列动作,她肯定不是第一次来这里。
诺加也没有隐瞒,她说道:“许多年前,我爸还活着的时候,跟他一起来过,他在这里有个矮人朋友,河里的秘密就是他告诉我爸,我爸又告诉我的。”
徒河诧异道:“你父亲人缘这么广?”
诺加理所当然道:“虽然他在人类里被视为异类,可在别的地方不代表没人理解他,再古怪的人也总是有一两个好友的。”
徒河问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从我发现你的地方到这里,距离可不止一万多里,沿途上还有数不尽的毒虫猛兽,如果你们是光凭双脚走来,还没行到一半估摸着就先挂了。”
诺加说道:“坐车来的。”
“马车?”
“机动车。”
“......”
开玩笑的吧!
见徒河一脸活见鬼的表情,诺加惊讶道:“你不会没见过吧?”
徒河说道:“我见过很多,但不知道是不是能跟你说的对上号。”
神话时代的机动车?驱动能源是啥?矿石吗?
诺加站在一块石头上望向远方,眯着眼寻到一个方向后指着那里说道:“那边有一栋我和父亲当年来这里时建立起的屋舍,在那儿应该就能联系到那位矮人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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