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汁般的浓雾,同样漆黑的高大树木。
徒河一路飞奔,速度快如闪电,“母亲”的尾羽悬在头顶做引路明灯。
他问怀里的瑟丽,“追上来了没?”
瑟丽目光越过徒河肩膀,只见那个拿着镰刀的骷髅头紧紧跟在后面,而且越来越近。
她着急大喊,“要追上了!要追上了!你就不能飞起来吗?”
徒河身形灵活地避开一棵棵突然出现在面前的高大黑树,怒声道:“我要能飞,还至于如此费劲!”
自坠入崖底后,徒河身上的神性运转莫名出现丝丝阻滞,几次想要强提神性,大脑都会产生一阵晕眩。
周围黑雾中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法则,让不属于这里的生物处处受压制,若不是尾羽的存在,徒河恐怕连动都动不了。
光是用两条腿逃命就已经费尽全力,更别提飞了。
瑟丽焦急问道:“那该怎么办?”
徒河说道:“你才是神性多的那个,你想办法!”
吸收了一道完整神性后,瑟丽不仅伤势好转,就连实力都已恢复全盛期的四五成,可奈何就是无法行动,空有一身本事却只能做个“植物人”。
瑟丽磨牙,若是自己能够行动,也不至于被逼迫到这种程度。
那骷髅头虽然是神眷者,可实力并不如她,就算只有不到一半的实力也能轻松解决,而徒河如果不需要护着她的话,自己也可脱身。
若是最开始徒河就把她交给厉幽犬,他也不会掉下来。
瑟丽声音平静地说道:“你把我丢下,自己逃吧。”
徒河速度不减,没好气道:“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什么馊主意!”
瑟丽冷静道:“你听我说,这个东西在得到我们之前恐怕不会停止追杀,你又是唯一能够行动的人,把我丢下吸引它的注意力,你趁机离开,那片尾羽会保护你不受黑雾的影响。”
徒河紧抿嘴唇,说道:“你死在这儿,我就算能离开也会被精灵族追杀,逃出去也只能多活一阵,没区别。”
瑟丽随着徒河的动作偏过脑袋,柔软修长的耳朵下坠着一颗镶嵌翠绿宝石的耳饰,说道:“这颗耳坠你可以拿走,把它带给女王,里面记载了我所有的‘故事’,女王看过就会知道,不会为难你的。”
徒河低下头看了一眼,然后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让我去见你们女王,你可真是尽忠职守,爱岗敬业啊。”
瑟丽没有否认自己有这个打算,面目沉静的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没错,这是个好办法,没有瑟丽的拖累,徒河凭借“母亲”的尾羽,可以摆脱骷髅头的追杀,运气再好些,可以找个地方恢复实力,然后离开这里,就连后路瑟丽都替他想好了,在这种情况下,听从瑟丽的建议才是上策。
况且死一个之前还要杀他的精灵,徒河不会有任何罪恶感。
瑟丽视线盯着徒河的脸,眼中没有任何后悔或恐惧,只有已然接受自己命运的坦然。
徒河猛然停下脚步,一手抱着瑟丽双腿扛她在肩上,另一只手中以权能凝聚出长剑,迎面斩向骷髅头。
骷髅头眼中紫色火焰大盛,展臂挥动巨型镰刀,如平地间起了一轮弦月。
徒河口中轻唤,“愚者行舟。”
长剑与镰刀交错之际,长剑与徒河竟如水中幻影一般,轻易穿过骷髅头攻击,可当长剑落在骷髅头身上的时候,又再次变为真实的斩击。
骷髅头肩膀至胯骨处,出现一道细如发丝的金线。
徒河扛着瑟丽与它背对而立,骷髅头眼中紫色火焰熄灭,身体也如枯叶败絮般融入尘埃。
长剑化为金色粒子消散,徒河抖抖手腕,斜瞥了眼地上尘埃,“也没有多强嘛。”
重新将瑟丽抱在怀里,目光迎着她的视线,“你说的的确不失为一个好主意,任何惜命且有理智的人大概都会根据你的建议去做吧。但是,我还想再挣扎一下。”
作为神眷者,徒河的人性已经稀薄到如水中明月,只留其影,即使伸手捞取,能做的也不过是任其流散。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试一试,哪怕是装,也要将假的变为真实。
瑟丽目光复杂,“你是傻吗......”
徒河说道:“这叫坚持。”
“况且我欠着精灵一个人情呢,若是随随便便把你丢下,我以后可没脸见她。”
安丝洛女士重视与徒河之间的友情,将珍贵的预言书都给了他,那么徒河也必须投桃报李,否则就是侮辱了这段情谊。
瑟丽眼神有些黯淡,“我们中没有叫安丝洛的精灵。”
徒河说道:“以后会有的。”
大概几千年后。
一滴鲜红落到瑟丽胸前,她感觉胸口处有点凉飕飕的。
也许是徒河刚才的动作太粗鲁,包裹瑟丽身体的毯子滑下肩膀,扯到腰腹。
徒河的鼻血在她的雪丘上点了一枚朱砂痣。
瑟丽的脸当即红的像是熟透的柿子。
徒河立刻自证清白,“是神性透支过度,不是热血上涌。”
下意识地伸手帮她抹去,女精灵的脸红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她看着徒河,泪眼汪汪。
“......抱歉。”
将毯子往上面拉了拉,一直盖到瑟丽的嘴唇。
瑟丽轻轻嗯了一声,轻柔娇羞,如同情人撒娇。
徒河不知怎么安慰,只得紧了紧手臂,说道:“我们走吧。”
瑟丽再次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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